宫君墨服用过一道大师留下的药丸,苦涩过肠,愤涌的心情得到了缓解,断了想把桌上的砚台摔在地上的想念。
她坐在太师椅上平复着心绪,回忆着这位倔强的老人。
“此药名为'金真',太女可用。”一道大师摆着他那张标志性的冷眉冷眼,将一盒白色的药丸随意的碾在了桌上。
太女却是感激的,一道大师的密药难得,这大概是多日接触下来,终于对她有所改观才回拿出的东西。
一道大师曾对太女道,如若太女甘做“药人“,便在医治少傅之外再答应她一件事,于是太女为一道大师设了茶会。
一场只有周墨与他师叔两个人的茶会。
她希望周墨和一道大师能好好谈谈,拒绝少傅的谈心之邀已然成了她追之不及的遗憾与悔恨。
只是未曾想到,这一场交谈下来,周墨与一道大师的关系更差了.....
在那场太女专门为他二人安排的宴席上,周墨一直在旁敲侧击于他师傅的下落,而一道大师则是“你小子少给我设话套“的白眼以及骂他学习不精,配不出好药给太女吃....
总之就是你来我往的唇腔舌战,还时不时拿太女挡枪....
但大多依然是一道大师的主场,周墨只在被骂急了才会回怼上几句,一看他师叔的脸色便立即萎了。
本意是想让他们关系融合的太女头大无比,叹了一声,又联想到少傅身上,心绪更加低沉。
“别在门口蹲着了,进来!”宫君墨皱眉望向禁闭的房门。
门框“哆哆嗦嗦”的摇了几下,滚进来一个溜溜球似的身影。
太...太女!小待卫小狗似的趴在地上,像是想讨好太女。
“我可没教过你在人前得这幅样子,站直了说话。”
林叁糕抖了抖身子站起来,却没能抖掉脸上的泪痕。
宫君墨啧啧称奇,她还未见这少年哭过,一直都把他当个未来可期的御前侍卫看,这一回,倒是提醒了她对方还是个孩子。
“哭什么?“她虽是训,却又不由得放软了几分,“是谁和孤说,乾元有泪不轻弹的?”
“太女,你可别杀黎叔叔啊!”少年咬着嘴唇道。
他口中的黎叔叔,便是那阻拦婢女们进门的待卫副队长。
宫君墨差点没被空气呛住,“我为何要杀他?”
“啊!太女不杀吗?”林叁糕立即破涕为笑,“我见黎叔叔垂头丧气的出来,还以为是....”
宫君墨摇了摇头,有些无法理解这呆头鹅的脑回路,便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让你做。”
“太女请吩咐。”呆头鹅凑上他的鹅脑袋。
“随我....”宫君墨疑迟了一下,叹了一声道:“随我去见少傅。”
林月虞将宫翡玉的信在往烛光上一划,眼见它化为了灰烬,又将金国公主寄给太女的信藏好,往屋外走去。
天已大亮,昨晚的守夜小丫头坐在院子里“噗嗤噗嗤“的洗衣服,昨晚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个时节的天气总是这样。
“少傅晒太阳吗?”女孩见林月虞出来,愉快的招手,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将笑黛凝固在了脸上,手臂垂了下去。
林月虞看到她便想起自己的丫鬟珍儿,不忍心道:“怎么不说话了?”
“少傅.....少傅不喜欢太女府上的人,我....我还是不要说话了。”女孩弯下腰,默默的给衣服拧水,一副心情低落的样子。
林月虞叹了一声,“我并不讨厌你。”
女孩揉了揉耳朵,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一下就雀跃起来,更加卖力的洗起了衣服。
真就一个小孩子,被讨厌就不高兴,被喜欢就变开心。
如此纯真的存在,倒是与这不苟言笑的太女府形成宣明对比。
林月虞不由得就往太女身上想去,想着她年少时与面前这丫头也应相差无几,如今却变了那么多。
“我出去走走。”林月虞道。
其实却是试探,她想知道如今寄于太女府的自己,有多大的自由度。
太女是必不可能允许她出府的,但是出院子呢?
“少傅要出府吗?”小丫头瞪大眼睛。
林月虞有些自嘲的道,“难道我可以出去吗?”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没听懂她的话中话,“少傅若要出府,请等等我。”
心底“砰”的一跳,林月虞下意识道:“等你做什么?难道你要陪我?难不成我是可以出府的?”说完又感到后悔,觉得自己在言不可能之事。
“少傅想出府,自是可以出的。”小丫头一脸自然的表情,只是眼瞳中微微有些许疑惑,像是没明白少傅为何问这么个问题?
林月虞一脸震惊。
我可以出府?我可以自由活动?难道太女将我带回来,并没有打算要监禁我吗?
“只不过出门前需和太女知会一声,毕竟少傅身子还没养好,若要出门,或得需要派些待卫跟着的。不过太女现在不在府中,少傅且等我找待卫队长去。”
小丫头转过身子,边晾晒衣服,边道:“少傅且等等我,我马上就晾好!”
林月虞的心又沉了下去,若是被待卫跟着,还谈何自由?究竟是因着自己体弱,还是太女的别出心裁呢?
想着想着,她又不由得苦笑。
不过自然是不会出府,她可不想被一群人跟着,更何况她今日有事要办,趁着丫鬟晾衣服,往昨日去过的书房那边去了。
林月虞知道今日有早朝,大半待卫都会被太女带走,给了她能自由穿梭的机会与时间。
而原本担心的是否会被府中人拦下的事也未有发生,路上遇到的小婢女们都只是恭敬的和她请安,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像是所有人都默认为她在府中随意的走动是极其合理的。
倒是浪费了她本打算避开太女府中人的心思。
前方书房的门阶清晰可见,林月虞看了它一眼,继续往它后面的高耸假山而去。
只是原本以为昨日的事后,太女一定会加强对密室入口的防范,却不想这书房如此安静,竟是连个待卫都没布置,大大的出乎了林月虞的意外。
她登于假山之上,俯视脚下的太女府。
皇室贵族所居住的地方,最看中的就是风水学,而密室的位置安排,又是风水学的重中之重。
她很快就注意到了东南角的一间屋,那里也是太女府水流的截断处。
水流对皇家就像龙脉似的,截断必有因。
林月虞思索片刻,走向了那个位置,掩门进入,才发现那仅仅是个杂物屋。
她不死心,又敲了敲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