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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睡?”
玄策不言语,只缩在床脚幽怨看他,铠觉得烦,实在不会应付这些,欲施法使其入睡,被玄策察觉,扑过抱压了手。
两人呆坐了会儿,铠感觉玄策在抖,自己的衣袖也湿了。
“哭什么,不要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情况愈发麻烦,铠语气难听起来。
这让玄策哭得更厉害。
玄策仰起头放声大哭,鼻眼通红,脸面水渍一塌糊涂。铠不悦,要收回手,又被他拽着擤了把鼻涕。
“啧,你到底想干嘛......”
玄策以更大更吵闹的哭声回应他,听之并无深意,但铠觉得自己被狠斥了一顿。他并不知错,只是认命承担下惹哭玄策的罪名。
铠在所剩不多的童年回忆里寻找哄小孩的方法,不上道的把搂人入怀,轻拍其背,偶尔给他顺顺哭嗝,或是喂一口水。玄策哭了很久,直至天泛鱼肚白,才抽噎着睡下,许是累极,靠在铠的腿上变回了虎形。
自送去守约那儿后,他就再没有变成白虎过了。今次再看,体型又比原先大了许多。
铠把白虎安置好,出去洗浴,换身干净衣服,回见床头坐一人影。他身上一瞬散发的杀气让那人回过头来。是守约。
“怎么了这是。”守约看着铠,手搭在白虎脑袋上。
铠依旧很警惕,反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守约也答非所问:“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动。”
玄策若醒着,该说他俩又在这鸡同鸭讲了。
前几日仙童来信,说有麻烦事劳烦他回去处理。他看玄策在这玩得开心,想着独自回去,不想小家伙有所察觉,晚上总赖着要同睡。
今晚则更逾越了。
“你在这看着他,我回去了。”铠说。
守约应下,偏在他快走的时候,又说:“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铠步子停顿片刻,还是什么也没说走了。
回到青龙殿,三个小仙早已恭立案前,桌上几卷竹简,几盏香炉。那并非寻常香炉,是用以收容迷途亡魂的器具。铠面色凝重,撩袍坐下,翻开竹简一目十行,把事情原委了解了个大概。
民间有人谣传恶语,官老爷轻信之,四处散布,兴起活人祭祀之风。祭祀之事,神界不便插手,盖以天象或气节变化警示,能按下苗头。但这回不同寻常,被活祭的都是年轻女子,死状凄惨,更有心怀怨恨者寻到青龙殿。如今被困在那香炉里。
“哪方势力组织的,可有去查。”
“系西神属地……”仙童小声道,“神君属地的伤亡较之那边,不过冰山一角。”
想必守约所说也是这事。铠招呼仙童把香炉里的怨魂引渡去地府。
对于此事,他并不想管,大可甩手给守约去处理,反正这么多年,在新的西神降世之前,那地界都是守约明里暗里顾着。
他如此打算,提笔写信告知守约,自己之后留驻青龙殿,玄策由他照顾。信才送出,守约就传音过来,说让他赶快去一趟。
语气匆匆忙忙的,惹得铠也稍有慌神,只当出了什么大事。到了一看,玄策舞着他的双镰在山头搞破坏。
这几个月来,玄策所做的事虽不足为道,但信白虎神的那村子,民众很是夸张,对于祈愿频频显灵之事四处宣扬,周边村落亦将信将疑。凝聚的微薄功德引动了古神留下的结界,西神旧址重启,玄策在其中得到了神之灵器,落到他手上后便变换成了双镰。
玄策爱不释手,扰得这儿地动山摇,守约性柔,劝阻他无甚效果,就把铠喊了来。当然,这只是守约自己的说辞,要说他不是故意把铠骗来的,铠是不信的。
铠抬手,双镰从几里外的山头冲到他掌中,但很快那镰刀抖动着发出阵阵铮鸣,挣脱了控制,促而飞回。
“这么快就认主了么。”铠有些讶异地喃喃。
“可别小看玄策。”守约说着,递给铠一张信纸,“我已经请示过麒麟神君了,喏,回信。”
如麒麟神君所述,此处久无神佑,各势力斗争不已,人心分散。如今新神降世,有欲弑神取代者。因而有劳二位多费心。
只要趁着新神未继位时,吞并他,就可以取代之。
铠早就考虑过这事,所以在他知道玄策身份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把玄策当普通老虎养,随他四处狩猎,整日滚在草地里不务正业。但好景不长,玄策又是升仙,又走火入魔闹了不小的乱子,好奇其身份者不少,自然是纸包不住火。
“所以是要我俩给他当护卫。”
“是也不是,神君的意思是让我俩利用这次的事推他上位,免得夜长梦多。”
“就他?且不说修为,就那功德也还差个百年千年。”
“你尽让他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可不得积百千年德。想想你自己,不也是一步成神的。重点不是事之多少,而是事之大小,名声有了,自然香火也有了。”
铠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不再接
', ' ')('话,打了个响指,不久玄策被龙鳞链拎到了他俩跟前,张牙舞爪着似要把链子挣断,疯魔神色让铠回想起玄策入魔时的样子。铠眉宇间显出一丝严肃,下了个水牢把玄策圈住。
水牢咒并不是什么高明的咒术,以玄策现今能力,要破解轻而易举,但有些恐惧是刻进骨子里的。玄策越挣扎,铠就会让水球变得越小,越来越强的水压把玄策挤得呼吸困难。双镰从他松垂的双手滑落,沉到水底再掉在地上。
“够了!”守约看玄策脸色苍白,有些埋怨地把铠推开,两手拨开水开出一条缝,把玄策抱进怀里。铠冷哼句,将双镰封印,缩收入袖。
重启的神址与往前并无太大不同,只是建筑等一些东西焕然一新,像常有人打理一般,显得有了几分生气。铠找了方桌案,清理了上面的杂物坐下,到底不是青龙殿,笔墨都不趁手。传信给他殿里那几个小仙,让他们有事到这来找他,近段时间不回去了。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守约又唤他。
此时下界已是夏末,铠到了汪泽镇。守约和玄策不知在那讨论什么,他走近,先略带调笑问玄策:“不疼了?”
玄策一脸古怪地说:“不疼啊。”
极易辨出那是忍痛的表情。
在守约面前逞强。铠嗤笑声。
这种时候,守约维持他一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风格,沉默着装作没看见听不懂。要说白虎腿上的伤,其实他也有份……
铠在天界来回这耽搁的个把时辰,他们已有在汪泽村观望十几天,玄策仗着自己腿疼,直接化成个乞丐整日在街头一瘸一拐,一边要饭一边与小孩攀谈,套取情报。他们这地儿乞丐不多,所以都面生玄策,但也没有驱赶他的意思,态度倒都极好,施舍也阔绰。
遂,便也不难知道,此镇崇尚龙凤,只因一块古坟。坟前古碑书“青龙使”,被不知好歹地盗墓人掘了,棺内无尸骨,但躺一片七彩镏金鸟尾羽,因而原信青龙的村子,开始传说龙凤呈祥的事迹。至于这坟墓来历,却无人说得明白。那羽毛原本和石碑供在一起,现被玄策施法,拿根鸡毛狸猫换太子,换了过来。
他还打听到,皇城那边打着白虎神等乱七八糟各方神使的旗号在搞什么祭祀,向各地征求年轻男女,且女性优先。汪泽村视白虎为凶煞,自是不理会这些,早些日子已经发了最后通报,若再不进贡活人,就有官兵进镇亲自来选了。
“我猜那些人肯定都是有去无回,”玄策一脸神秘地说,另外两人并不惊讶,这让他有些失落,而后又振作起来,继续说,“我准备当这个镇的祭品,一则他们镇不用出人了,二则也好潜入皇都看看。”
这话是在跟铠说,看起来守约已经答应了。
“胡闹。”铠回绝。
“哼,我自己就能处理好,何况我有哥哥。”
铠盯着守约,对方依旧笑而不语。
这兄弟俩可太会折磨人了。他想。
守约帮他编了个“受镇上人照顾,滴水恩涌泉报,自愿献身”的感人故事,玄策有样学样把这些复述给他结识的小孩,不出半日,有家仆几位,请他移步镇长府。进门就有人引他去沐浴更衣,拾掇干净,再出来,府院里人头攒动。
镇长正结束一番宣言,见玄策,请其见众人。
玄策年幼,身形未长成,声貌隽秀,不辨男女,红发赤瞳,素衣衬之愈白皙,眼神过处无人不觉如临山野,山中草木丰茂,令人心旷神怡。
众人见,叹此非世中人。有惋惜感动者,有以泪沾巾者,还有问其姓名者。
玄策眼睛提溜一转,答:“白虎。”
下边一片哗然,还不等追问,玄策已经走了。
半夜,真有一队官兵到镇里,玄策早在镇门口等,与镇民挥手道别,坐上马车。这马轿外观华丽,里面竟是牢笼构造。他一上去,就听见外面锁锁链声。
铠恐其难自控,这回把他完完全全变成了普通人,连能解开封印的龙鳞链都没留在他身上。玄策慌张间下意识在胸前摸,结果摸了个空,而后才想起这事。
忽然一只手拍拍他背,玄策吓得捏紧了拳头,回头看,守约就坐着他旁边。
“吓死我了,哥。”
“放心不下,路上我还是陪着你吧,”守约看玄策欲言又止,又说,“铠也在,他先去目的地看情况了。”
玄策翻了个白眼,又笑,说:“嘁,谁管他,爱来不来。”
铠抵皇都,月悬头顶,夜色入墨,城门紧闭然旁门大开。
几刻钟后,有一队车马徐徐近,当头的是个老人,他把着自己和身边一年轻人的缰绳,守卫与之攀谈几句,便放其入内。后面跟随的车马人,是尾随的商队,用西域口音与守卫交谈,越说越激动,最后没有放他们进来。
那队人马走后,铠跟上方才那一老一小,老人把年轻人送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府邸门口便走了。没一会儿里面来人把那人带入,又不久,几辆马车停在府侧门,陆陆续续上了几十人,车才动。这些人全被
', ' ')('送进了地牢。
一个大腹便便的官爷过来,在地牢里转来转去,向手下指了几个人便离开。被带走的皆是女子,身材匀称,长相姣好,几人面色惶恐,窃窃私语一阵被呵斥住,便都低头再不敢发声。
后面的事情也不用多猜。无非是当官的以权谋私,行一些欺男霸女之事。
天底下哪有新鲜事。铠只觉得恶心。
奉命来祭神者,能死得痛快,全须全尾离世,都算幸运的了。
载着玄策的那车马,费了好几日脚程,也总算顺利到达。跟其他送来的祭品一样,玄策被关进地牢。一群坐立不安之人中,就他睡得最香。
是夜,月如玉盘,远山有狼啸传来,微风瑟瑟,街巷行人稀少,略显萧条。
官爷又来挑人,一眼相中了玄策,命人先将他带走。玄策被打晕带走,到地方后发现自己头被什么蒙住,一群丫鬟小厮围着伺候,接着又上了马车。玄策看不见东西,只能小心地缩在角落,小说呼唤铠和守约。
“别怕,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和铠会处理好的。”
守约的声音似乎就近在耳边,玄策想伸手去摸,却扑了个空。
又不知到了哪,玄策被牵到了个十分安静的地方,很温暖,有酒香,再走几步可闻琴瑟交鸣,交杯谈笑声。
玄策又听见了那官爷的声音,好几双手把他抓住,脱掉了他的外衣,接着双手双脚被上了镣铐,玄策试图用蛮力挣脱,但并无成效。一双肥软的大手对着他上下其手,又有湿热的东西贴到脸边。玄策知道那是舌头,自己从脸到胸口再到屁股都被舔了个遍。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太熟悉了。他忍不住发抖,可他越抖男人的笑声就越恶心,嘴里说这一些不堪入耳的词羞辱他。
杀了你,杀了你……等我变回去一定杀了你。
男人不知出于什么顾虑,也没有做更过分的事,玄策咬着牙忍过了这一阵,衣衫褴褛的又被塞进了一个笼子中。他听四周没人了,才赶忙去掉头上罩布,看到的还是一片漆黑。他用手摸索着,只能摸到坚固的木条和木条外覆盖的铁皮。
他敲了敲,立马训斥到让他安静。
接着他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进来了五六个人,那官爷也在其中,正炫宝一样描述着笼子里的玄策。
又陆续有其他人搭话,有男有女,但话头总绕不开玄策。他们盘算着怎么玩弄玄策,几个人,什么姿势,用什么尺寸的玉势,或什么计量的春药,完事之后把他留下还是扔掉。如果玩死了,该怎么处理。
“就像往常一样,和活祭品一起丢进河里或埋了烧了,或给国师炼丹。”一个人说。
黑暗里,玄策的目光灼灼,无声怒火将他烧得大汗淋漓,指甲早已陷进木柱之中。铠就站在笼子之上,冷眼旁观,手里封印玄策的链子不受控地颤抖着。
锁笼子的链子哗哗作响,玄策听见铠如鬼魅一样的声音传进天灵盖。
铠说:“杀了他们,白虎。”
接着铁皮被掀开,玄策只觉眼前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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