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婶倒真不太清楚槿婳和他舅舅家的恩怨,听到徐二娘这么说,见槿婳和姚氏又笑得尴尬,便不敢再往下提了。
吃完了饭后,徐二娘悄悄地把槿婳拉到了一旁道:“穆少奶奶,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娘舅家出了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提一下,本文背景参考了明清。古代商人地位一开始比较低,早期商人及商人子弟是没有资格参加科举的,但从明朝开始,商人地位有了明显提高,商人及商人子弟参加科举也就不成问题。
考秀才(即院考)分正试与复试。我查到的资料里,正试的内容比较多,基本可以确定正试考的是八股文,但有关复试的资料很少,可以确定的是复试安排在正试后。若过不了复试,正试成绩再好也没用。相传当年洪秀全就是因为屡次在复试中落榜才一怒之下反了清廷的。
第29章
“他们家出什么事了?”
听到徐二娘说杨家出了大事,槿婳两只眼都不由得瞪大。
“看来你果然不知道,难怪还往他那送请帖,婶子跟你说吧!杨士诚的商船半个月前出了事,要赔好多钱呢!前几日我瞧见他婆娘李氏,人可憔悴了,像泄了气的球一样,嚣张不起来了。”徐二婶含笑道。
“有这事?”
槿婳还真不知道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早知道如此,她绝不会给杨家送喜帖。弄得好像她幸灾乐祸,故意送帖子去膈应人一样。
难怪今天他们人没来,也没个声响,怕是舅舅一家眼下都围在家里骂她呢!
“他这也是该,事情做得太绝了,好日子就到头了。穆少奶奶,如今你开着店,生意兴隆,穆少爷又考中了秀才,以后指不定穆少爷还会中状元,让你当个状元夫人。杨家的事,婶子劝你别再管了。”
徐二娘认真地叮嘱道:“特别是到时你舅你舅妈来找你借钱,你千万别软了心借给他们,想想当初他们是怎么对你的,对穆少爷的。别好了伤疤忘了疼,白眼狼永远是喂不熟的。”
槿婳听她说得推心置腹,微微一笑道:“徐婶子的意思我懂,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不该帮的人是绝不会帮的。”
“穆少奶奶能这样想就好,不是我挑拨,他们一家就没个好东西。你那个叫婉儿的表妹忒黑心了,嫌我家的猫叫。春吵到了她,把我那养了五年的母猫都毒死了,哎呦!你不知道有多惨,母猫肚子里有好几只小猫……”
徐二娘咬牙切齿地把杨家和她家的过节一件又一件地说了出来。
其中自然有杨家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有些也是徐二娘故意挑刺。
槿婳默默地听着,深感徐二娘和她舅舅家结下的梁子实在是太深了。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他们那样的近邻跟冤家一样,还不如一辈子也见不到几回面的远亲呢!
*
所有中了秀才的读书人,若想更上一层,中个举人,就得参加乡试。
乡试在各省省会中的贡院举行,三年一次。上一回的乡试在去年,下一回的乡试便在两年后。
穆子训有心考举人,再等两年,于他而言也没什么不好的,一来他觉得自己的文章写得还不到火候;二来,他也想趁这空档好好帮帮槿婳。
复试结束后,槿婳就问了他买屋,建作坊的事。
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已决定好了,告知他一声。
面对已打算大刀阔斧好好干一场的槿婳,穆子训哪敢说个“不”字。
他不擅长经商,再加上那些年惨痛的经历,打从心底觉得经商这事风险极大,而槿婳“初生牛犊不怕虎”,却是敢想敢做。
跟穆子训讲了买屋的事后,槿婳便开始联系屋主人。
那屋主人早已搬去别处,两间屋子留着也是空着,槿婳一找他,他立马便同意了。
有了场地后,建作坊,请工人的事自水到渠成。
向小湘对新建的作坊十分满意,之前槿婳说作坊里的工人他都可以随意差遣。他平日里闷闷的,也不爱说话,碰见制做妆粉的事,却是变了个人似的。
——跟工人们讲起制作程序头头是道,若有哪个工人在干活时不够用心,马虎应付,向小湘也敢板起脸去训他。
槿婳觉得向小湘是个天生的当坊工头头的料。
*
离十八里街最近的东街上,有着城中最大的教坊。
教坊里姑娘多则上百,少则也有五六十。
六月的天,太阳毒辣,槿婳撑着伞挎着篮子从教坊后门走了出来。
小梅跟在她身后,同样也撑着伞,挎着个篮子。
篮子里放了许多小盒子,正是向小湘带着工人近期才做出来的新品。
这新品如今有个正式的名字叫“玉容膏”,这名字是穆子训取的。
包装“玉容膏”的盒上除了“美人妆”店铺的芙蓉花标记和“玉容膏”三个字外,还有向小湘的“湘”字。
槿婳这般安排,一是对向小湘的敬重,二是想让向小湘生出一种从今以后要与“美人妆”同呼吸共命运的归宿感和使命感。
小梅抬手拿起帕子给槿婳擦了擦汗,皱眉道:“少奶奶,日头太毒了,要不要回去?”
这几日,槿婳每天带着她到各处楚馆教坊还有女眷多的大户人家送“玉容膏”。她一个粗使丫头,连走了几日的路,脚都酸了,更别提槿婳这个“少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