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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亏她是看得开的性子,享得起福,也能吃苦。

要不然,落到这种地步,早一头吊死在梁上了。

捡完沙粒后,槿婳把米淘洗了两遍,便开始生火煮粥。

这是用灰砖砌成的灶台,有一大一小两个口,大的上边放着炒菜用的生铁锅,小的上边也放着锅,这锅则是用来煮水熬粥的。

起火用的是晒干的芒箕草,穆子训特意到山上打的。一点就着,烟不大,气味还有些好闻。

槿婳用刚才淘过米的水洗了脸,又漱了漱口。

做完这一切后,她蹲在灶旁,仔细着火候,顺便摊出两手把有些湿哒哒的手指烘干。

不一会,穆子训也醒了,槿婳怀疑他是被公鸡的叫声吵醒的。

他昨天磕到了下巴,擦了药酒,伤口变得又青又肿,让人瞧着既好笑又心疼。

穆子训身材欣长,长得跟她公公有些像,浓眉大眼,高鼻薄唇,虽不是特别英俊,但也很是耐看。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睡眼惺忪地蹲在她身旁说:“娘子且休息,让我来烧火吧。”

想想他从前做的那些糊涂事,槿婳心里就有气。

但纵使穆子训千不好万不好,对她这个年少结发妻还是很好的。

她嫁给他多年未出,几年前婆婆就张罗着要给他娶妾,可穆子训拒绝了。他说她还年轻,又不是不会生,只是之前小产过一回,身子还没调理好,以后总会有孩子的。

穆家破产后,有一次婆婆又不小心在他面前说了句:娘看槿婳像个扫把星。她当时就站在门外,听到婆婆这么说,心里好不难受,因为她嫁到穆家第三年公公就去了,第七年,穆家就破产了。

外边有不少人说她是扫把星,还把她父母早逝的事都扣在了她头上,说她克父克母克公公,以后也是要克死婆婆,克死相公的。

她原以为穆子训也会趁她不在眼前,跟婆婆埋怨两句,没想到穆子训立即严肃地跟她婆婆道:“娘你别胡说,穆家这样是儿子没用,跟槿婳什么关系。儿子如今穷了,她还愿意跟着我,忙里忙外的,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媳妇。你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更不许在她面前提什么扫把星。”

婆婆被他这么一说,不敢吱声了,此后,也没在她面前说过这类的话。

她当时站在门外,感动得眼泪直流。

这番重生后,她也有过离开穆子训再找个家境好点的男人嫁掉的念头,毕竟她还年轻,长得也算漂亮。谁知道她继续留在他身边会不会又像上辈子那样活活噎死呢?

但只要想想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好,她就不忍心离开他,“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呀!

槿婳见穆子训蹲了下来,便往旁挪开了一点。

她抬手摸了下穆子训的下巴,低声道:“还疼吗?”

“疼,娘子吹吹就不疼了。”

虽然他现在瘦了,穿着粗布麻衣,没有以前那锦衣貂裘的风流公子哥模样,但他上扬的唇角里仍带着几分天真的孩子气。

这几分孩子气正是槿婳喜欢的。

槿婳笑了笑,嘟起嘴,真往他下巴里吹了一口气。

穆子训闭上眼,亲昵地拿鼻尖去碰她的鼻子。

槿婳摸着他的脸道:“你呀!以后仔细着点,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跌下巴。”

穆子训无奈又可怜地道:“谁知道那路上会有个那么大的烂南瓜?我早上去的时候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也没怎么注意,一脚便踩在上面了,偏那时有只狗又凶叫了起来,我一紧张,便跌了。”

棠槿婳听着他的描述,想想那情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昨天他回来时,婆婆第一句话便是问他是不是踩到了屎。

笑归笑,笑完后,槿婳又苦口婆心地叮嘱道:“那个张家,往后你别去了,便是见了那张大仁,也不必跟他说话。不是我多嘴,以前我们家有钱时,那些人整日里和你称兄道弟,吃了你多少酒,花了你多少钱。如今倒好,个个翻脸不认人,连个铜板也不愿拿出来,可知那些你以前掏心掏肺的都算不得什么朋友。”

槿婳见穆子训没有吭声,知道他心里也不大好受,便叹了一气道:“家里的米快没了,我还有对珍珠耳坠,你喝完粥后,拿到诚记去当了。”

“那耳坠不是你最喜欢的吗?留着吧!钱,我再想想办法。”穆子训皱着眉道,虽然他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他还是个富少富商时,走哪都是上请下迎,如今别人见了他都跟避瘟一样,真是不落魄不知人情冷暖。

“留着也不会戴了,东西放着不用就跟没有一样,不如拿去换钱,”槿婳十分看得开地说着,“当了的钱,买些米和面粉回来,天天喝稀粥也不是办法,我以前见过别人用面粉做烙饼,倒可以试试……对了,再去东市看看有没有人卖小鸡崽。”

“鸡崽?”穆子训睁大了眼睛,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映得发红。

他以前可是斗鸡场上的好手,即使现在他被迫金盆洗手了,提到鸡,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以往那段在斗鸡场上的峥嵘岁月。

“你想哪去了,我不是让你把鸡养大了,拿去跟人斗,”槿婳有些着急地道,“我是想着外院现在空着,正适合养些鸡。你就买一只公鸡,四只母鸡回来,到时母鸡下了蛋,我们可以自己吃,也可以攒着拿到集市上去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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