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越现在非常地不自在。
尽管他是一个武学小天才, 可他还是个孩子啊?为什么要让他这样看着一对私定终身的男女?
他想躲, 可是想到他这样一个男子汉还得保护姐姐, 只能忍受着一切不舒服, 坚定地坐在马车里, 继续看他家姐姐和那位萧家“长辈”在那里卿卿我我。
此时的他家姐姐, 正含泪抱着那身受重伤的萧敬远, 泣不成声地道:“七叔,我明日就嫁你,我马上就嫁你!”
虚弱的萧敬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就见他家姐姐又上杆子来了一句:“七叔,我早想过了,若你有个好歹, 我也绝不独活!今生今世, 我只为你活,原本就是为你活!”
就在适才, 阿萝明白了, 上辈子的她固然有千般遗憾万般无奈, 可是有一个憾恨却是连自己都不知的, 藏在心底, 未曾想过,一直到今日, 方才想个明白。
父母安好,哥哥以后也会有个好前途, 至于那害她之人, 她也没有什么非要报仇雪恨的怨气,重生而来的她,剩下的所有愿望,仿佛只有一个萧敬远了。
阿萝此言,言辞恳切,情深义重,然而听在旁边的叶青越耳中,却是目瞪口呆脸颊发烫羞愧不已。
姐姐啊姐姐,这是他的姐姐吗?怎么可以说出如此上杆子的话?太太太……太不知羞耻了啊!
他抬起手,捂住了脸,真不想承认那人是他姐姐。
而旁边的萧敬远,靠在阿萝的腿上,疲惫地睁开眸子,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不过他依然定定地凝视着上方那双哭花了的脸。
艰难地笑了声,他费劲地抬起大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他是想替她擦眼泪的,只是最后手还是无力地垂下:“我没事。”
他越是说没事,阿萝越心疼。
他的嗓子都是哑了的,身上也都是血,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阿萝的眼泪再次噼里啪啦地往下落,落在萧敬远脸上,打湿了他的鬓发。
“阿萝……等我好了,我就去……去提亲……”萧敬远凝视着上方那个娇美的人儿,疲惫地笑着,这么道。
旁边的叶青越从指缝里看到此情此景,不由长叹了口气。
唯一庆幸的是,他家姐姐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好歹这萧敬远看着对他姐姐也是有意,还好还好。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记起一件重要的事。
“姐,咱现在去哪儿啊?”
带着个重伤的大活人,总不能就这么跑到自己家去啊,怕是爹娘看到了萧敬远和姐姐的这幅样子,不是气死就是吓死。
叶青越这么一问,阿萝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愣了下,这才低头问萧敬远。
“七叔,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她的声音分外轻柔,仿佛抱在怀里的萧敬远是个脆弱的小娃儿。
萧敬远有些费力地道:“去太子府。”
阿萝听此,顿时明白了。
萧家他不想回,叶家不能去,太子倒是个好人选,和萧敬远莫逆之交。
当下她抬头,干脆地吩咐自己弟弟道:“听到了吧,去太子府中!”
叶青越难得见姐姐这么和自己说话,倒是一愣,不免心里嘀咕:怎么和那萧敬远说话像是亲娘,和我说话一脸的后妈样儿?
不过此时此刻他也不好计较这个,连忙吩咐车夫,赶往太子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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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刘昕这几日也没睡好,为了找萧敬远,他连自己的老本都动用了,甚至向父皇求调了守城人马来搜罗燕京城内外,只可惜依然一无所获。
这一日忽听说外面有叶家小少爷叶青越求见,本就疑惑,不过看着阿萝面子,他自然是赶紧见了。这一见之下,自然大吃一惊。他见萧敬远伤势颇重,且中了很是阴损的毒,当下不敢耽搁,连忙命人偷偷进宫,请了素日相熟的太医前来诊治。
好在这位太医医术高明,那毒虽阴损,却并不难治,当下先解毒,再治伤,过了两三个时辰,太医总算擦了擦汗,长舒一口气,出来对外面等着的太子刘昕道:“命人小心伺候着,待到四五个时辰后醒来了,再把汤药按时服下,应无大碍。”
太子刘昕听此言,也是松了口气,送走了太医,又请出了躲在屏风后面的叶青越和阿萝。
“这下好了,你不用哭哭啼啼了。”
太子刘昕也是无奈,从这位阿萝姑娘一进来,她那眼泪仿佛就没止住过。
他刘昕是最不喜欢女人的眼泪的,若是他家女人哭,他早命人赶出去了。只可惜,这是萧敬远心心念念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他不敢赶……
阿萝擦擦眼泪,躬身,诚恳地道:“谢太子。”
刘昕挥挥手,叹了口气:“你还是和我说说,到底怎么找到的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多少人马把燕京城内外都翻遍了,依然寻不到的萧敬远,竟然被一个弱女子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带来了,这事也忒蹊跷了。
阿萝找上刘昕的时候,也是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必然得和刘昕说清楚,当下便将早已想好的理由说了一遍。
她说完,刘昕目瞪口呆,叶青越一脸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