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励蹲在那里,见冯坤也走了,立刻道:“哎,你还没说呢,怎么就走了?”
赵永红递给冯坤一个馍筐,里面放几个大包子,冯坤看见大包子,高兴坏了,说:“今天有包子吃?”
赵永红点点头。
“肉的?”冯坤也不嫌烫,抓起一个包子就开始啃。
“嗯,还是上次周励去县里买来的肉,我不是炸了油吗,剩下的肉渣,都包成包子了。”赵永红看着冯坤,又笑着剥起了蒜。
冯坤见赵永红在剥蒜,便知道是给周励剥的,立刻说:“那我先端出去?”
“好。”赵永红点点头。
说到这肉包子,赵永红知道,如果没有周励,他和冯坤别说吃肉包子了,估计都要吃西北风去。
赵永红和冯坤靠的是每天做工挣来的工分,她还好,饭量小一点,勉勉强强够吃,虽然吃不好,倒也不会饿肚子。可冯坤就不一样了,他每个月发到手里的粮食,够他半个月吃的都是好事,剩下的全靠周励家里寄来的粮票。
他们三个人原先是不认识的,后来在打渔张结识了,因为都是知青,还住在一起,就慢慢熟络了起来。冯坤是三个人中最大的,然后是周励,赵永红最小,可那两个人不会做饭,这活儿赵永红就主动全包了,力气活就都归了周励和冯坤。
原来的知青点因为那场雨彻底塌了,大队书记张来福本是让他们分开借住在别人家的,可周励没同意,他也没说原因,只说他们三个一起来的,就要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顾。
其实赵永红明白,周励是怕冯坤饿肚子,也怕赵永红一个女孩子受欺负。
赵永红叹一口气,一边剥着蒜头一边往外看,外面周励和冯坤一人拿一个包子,蹲在地上就吃了起来。
赵永红前儿在县里的知青大会上遇见一个老乡,老乡的朋友正好知道周励,说周励在北京的时候就是个二混子,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没少干了坏事,还打过老师,一说起周励,那人又是叹气又是羡慕的。
赵永红想到这里,转头看一眼周励,怎么都觉得周励不像是会干坏事的人。
“赵永红同志,你那蒜还没剥好?”冯坤在外面喊一声。
赵永红连忙站起来往外走:“好了好了。”
她走到周励和冯坤身边,手一伸,蒜瓣整整齐齐的码在手心,“谁要?”
冯坤连连嫌弃的摇头,周励一把手都拿了过来。
“谢谢。”
赵永红笑一笑,拿起一个包子,坐在小马扎上问:“你们不能去搬个凳子再吃?”
“那么麻烦,还不如蹲着呢。”冯坤道,“是不是,周励?”
周励已经吃完了四个包子,抬头看一眼馍筐,见里面还有好几个呢,这就不客气了,抬手又拿一个。
“你那肚子是无底洞吧。”冯坤惊叹道,“周励,你说实话,你如果敞开了吃,能吃几个包子?”
周励瞥一眼冯坤,“先说正事。”
“什么正事?”冯坤把前头的事儿给忘了。
周励一把把冯坤的包子抢过来,看着他:“你就说你还吃不吃吧。”
冯坤愣一下,立刻道:“吃吃。”
“什么事啊?”赵永红笑着往前凑了凑。
“就是他和那小寡妇的事。”冯坤说完,立刻又觉得不对,马上改口道:“不是,就是他和那那谁的事。”
冯坤又连忙问一句:“她叫什么来着?”
周励低着头,清清嗓子,“张抗抗。”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哦。这个啊。”赵永红也笑了。
“你也知道?”周励不敢置信的看向赵永红。
赵永红一撇嘴,笑了,“整个打渔张估计也就你不知道了。”
周励包子也不吃了,一双眼睛看向赵永红,“你说说。”
“别说了,还是我给你唱一遍吧。”冯坤突然来了兴致,比划着,“就你吧,跑到人家小寡妇~不,张抗抗同志家门口,唱起了小曲,我给你学一遍啊。”
冯坤说着,站了起来,清清嗓子唱起来。
“二月里龙抬头,小寡妇在房中一阵阵好发愁,谁给我买官粉,谁给我打头油,年轻轻的小寡妇脂粉没擦够,天儿哎哟嗯哎哟。”
周励不敢相信的看向赵永红,只见赵永红朝他点点头。
冯坤唱完一节,道:“你一直唱到十三月,听着啊。”
“十三月一年多,小寡妇改嫁上了车,我唱的是实话诶,不信您琢磨,年轻轻的小寡妇守住的不太多,天儿哎哟嗯哎哟。”
张领娣抱着刚出生的小娃娃,笑着问张抗抗:“哎,你还别说,这闺女长的像你。”
张抗抗正躺在床上,她一回来就被她姐给按在床上了,说刚生了孩子,不能下床,得过满一个月再说。
张抗抗只能先躺在床上,听了张领娣的话,她扯着嘴角笑一笑,问:“像我吗?才生下来,还没长出模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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