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是活这么长,不想也是活这么长。”顾云听幽幽地道,“与其浑浑噩噩,混吃等死,倒不如做点有用的事。”
曲成双虽说是从小在江湖上浪迹的,可仔细数来,至今也未曾经历过这些,猝不及防便被告知玩得投缘的朋友余寿不长,不管顾云听和陆君庭怎么说,她都难以接受。
兴许是因为心底里压了太多难过的事,曲成双闻言,鼻子一酸,眼睛就有些发热:“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平时看着这么大能耐的一个人,到了这会儿怎么连活着都不会!既然早就知道自己身子骨比不得旁人,那就好好养着啊!还说别人自寻死路不聪明,你聪明?人家好歹是不知道,才找上了死路!你倒是有本事,知道这么祸害自己,到头肯定是一条死路,你还一步不落地走到头?到底是谁傻啊?!”
从相识至今,曲成双还是第一次在顾云听面前发这么大脾气。
关心则乱。
顾云听愣了好一会儿,才弯了弯唇角,笑着反问,道:“那你告诉我,哪条路走到头不是死路啊?只是早一步和晚一步的区别罢了。曲老板——听没听说过一句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早晚都是这样的结局,又何必因顾虑生死,而去做我认为毫无意义的事,虚耗这大好的一生?”
“……”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这么想,命本就不该以长短论,而应当以轻重衡量。想我这小半生,也算是混得人模狗样了,即便不能活得更长,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了。”顾云听道。
翻云覆雨,搅弄时局。
这天底下多数人,活了一辈子也没这等际遇。
不可惜。
不可惜么?
得一人两心相知,却终不可得天长地久。
不可惜才怪。
“明天——我们出去一趟。”顾云听沉默良久,道。
“还出去?!”曲成双快气得炸了,“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么,还嫌自己命长了,想再对折一半儿?!你走得动么你!”
祁国冬日的冷是刺骨阴冷,风未必就烈,而霆国冬日则正相反,光是风,就像是刮骨刀,旁人没了暖炉,穿得再暖都不禁发抖,顾云听这一出去,索性也不必等什么太子府沉不住气了,直接就能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这阵冬日朔风里。
顾云听对自己的状况到还不至于一无所知,她确实乏力得很,走不太动,出去了也是被人掺着,看着就不像样子。
“那,你想想办法,到市井散布一些消息……”
曲成双愣了一下:“又是这一招?”
上回霆帝那件事儿,用得也是这一招,借着她和三教九流厮混的功夫,把具有引导性的风向传遍都城,并传进了诸多朝廷命官耳中。
这种事并不容易,要是想让别人相信,首先,她们自己就得做得不露痕迹。
可是一次两次能不露痕迹,每次都这样,人家还能看不出来么?
那天底下也没有那么多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