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愣住了,别是应了那句——‘近乡情更怯’?”
顾云听面上云淡风轻,桃花眼里藏着笑,缓缓踱至堂上,目光在楚江宸与李昭镜身上停留片刻,最终看向了杨筠宓。
“不必担心,不过是短短一年的时间,你的初心都不曾变,更何况是骨肉至亲?……对了,我担心底下人怠慢,所以让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也带人去了府上帮忙,倘若有什么不周到的,你问他们。”
她说得像是好意,根本就是威胁!
杨筠宓咬碎一口银牙,抬眸时怒意却消散了些许,火气转作讥讽,收刀入鞘,冷笑道:“还真是你能做得出来的事,好啊,那就告辞了,只看这里没了我,你怎么主持大局。”
顾云听挑眉,微笑,好整以暇:“不会辜负你的辛劳的,我尽量不让你失望。”
杨筠宓像是被她这和煦的语气扎着了似的,脚步僵滞了一瞬,才冷哼了一声,从牙缝里硬挤出了“走着瞧”三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话谁都会说,可这殿宇里里外外拿刀的都是杨筠宓带来的人,顾云听能调动得了么?
殿内朝臣心里都有些小心思冒了出来,然而直到杨筠宓的身影消失在了殿外,架在他们脖子上的刀也仍未挪开一寸。
“杨姑娘会不会失望我还不知道,不过陛下一定是要失望了。”顾云听笑了笑,戏谑地调侃道,“既然你都想通了今日之事是我的手笔,又为何会认为我肯给你们留下可乘之机?”
“……”
楚江宸沉默着没说话,李昭镜却有些按捺不住,问:“什么意思?”
她入宫后经常会与顾云听下棋,二人棋逢对手,各有输赢,就算是输赢,也一定是不到最后一子便不能妄下定论的。她或许不知道顾云听身上的那些秘密,但她自认是这世上最了解顾云听的人,她的思路、她的习惯、她的喜好,都在她眼中。
她每一次都能猜到顾云听的下一步棋。
可是直到今日,她才恍然惊觉,她好像根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眼前的这个人。
“昭镜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才是啊。”顾云听灿然一笑,“今日之事,我可不止是躲在幕后怂恿别人替我卖命的推手啊……这些人啊,本来就是我‘借’出去的。”
庄王旧部么?
庄王的那些旧部早就死的死,逃的逃了,哪里还有那么多旧部啊。
在庄王兵变之前,杨筠宓都只是一个深居简出的大小姐,就认得那么几个脸熟的,也都在兵败之日跟着庄王共赴黄泉了。
顾云听不过是利用这一点,给顾家的这些兵马安排一个去处,顺便借杨筠宓的身份,得到真正庄王旧部的助力。钓到苏池矜这条大鱼,的确是意外之喜,不过之所以是喜不是忧,自然还是因为早有准备啊。
李昭镜面色煞白,一贯沉着冷静的架子也有些端不住:“你——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那、那掖庭宫的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