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味熏天的主殿之内,少女的哭喊声比药味来的都快。
顾云听刚到门口,便听见了帷幔之后传来的声音,挑眉,略一思忖,在门外站住了,轻声对谭姑姑等人吩咐道:“你们还是先在门口等候,沈美人尚未痊愈,这一下子进去这么多人,吓着她也不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你我也都担待不起。”
她先前在蒹葭宫时不过是给她们递了一个眼神示意,谭姑姑也好,松烟也罢,在她身边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自然能明白她的意思。而此刻她却这样说了这样的话,弦外之音,这些明白人又如何会猜不到?
“是。”松烟矮身一礼,回以一个“放心”的眼神。
门内的药味远比门外的更浓,就算是刚刚经历了一个漫长寒冬的顾云听,殿中药的气味也无法与之匹敌一二。自然,宫中煎药,不是偷偷摸摸,就没有在这寝殿里面熬的道理。
顾云听垂眸一哂,没说什么。
“贵妃娘娘!咳咳咳……妾身拜见贵妃娘娘!妾身有冤要诉,还望娘娘千万要替妾身做主啊!”沈溪雪强撑着病躯下榻行礼。她衣衫单薄,面色苍白,眼眶通红,两颊泪水交错,十分狼狈。
顾云听此刻,倒是有一瞬间相信了这沈溪雪与沈溪冉并非同一人。
她将手中礼物转交给屋内沈溪雪的一位宫女,并未上前去搀扶,只是站在一米远的位置,笑得温良:“沈美人忽然行此大礼是何故?既然有恙在身,躺着吧。……还不将你家美人扶起来?天凉。”
那被点到名的大宫女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看了沈溪雪一眼。
这一眼,便落在了顾云听眼中。
“怎么了?房中虽烧了炭火,可沈美人穿得单薄,又在病中,若出了差错祸及皇嗣,你担待?”顾云听审视着那宫女,凉凉地问。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扶美人起来。”那大宫女咬着下唇,犹豫着掺起了沈溪雪,正要伺候对方躺下,却被沈溪雪一手拂开了。
“贵妃娘娘不答应替妾身伸冤,妾身就不起来!”沈溪雪痛哭着,说。
“起来再说话。”
“妾身有冤无处诉,心中难安!哪怕是今日妾身病重命丧于此,妾身也绝不愿委曲求全受人冤枉!”
哪个病人,能这么中气十足?就算是心中有气强装出来的无恙,病情又哪有这么通情达理,一番话说下来声如洪钟,连个停顿喘气都没有?
别是没病过,也没见过病人,实践经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