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破碎的木板门被风吹起,因年久失修而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吱嘎”声。
顾云听心下暗道不好,果然那正堵得兴起的大汉也有所察觉,借着酒劲嚷嚷道:“什么声儿?”
“风!”另一个大汉不耐烦地道,“你少打岔,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他娘的不就是输了银子不想认账?”
“不对,不对!”警觉的那一个道,“那糟婆子怎么没声儿了?!”
他们持刀踢开木门闯出来,拿着油灯向那间黑魆魆的屋子里一照,面色皆是一沉:“坏了!老太婆跑了!叫沈夫人知道,一定活剐了我们!”
“她腿脚不利索,一定跑不远,快追!”
两人急匆匆地踢倒了碍事的破篱笆,跑了出去。
“姑娘,你快走吧!”
院中的柴垛之后,顾云听刚一松开捂住妇人嘴的手,就听她这样低声急促地劝说,“他们追不到我,就还是会回到这里来,出巷子的路只有一条,咱们出去一定会撞上他们的!他们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若是落到他们手里,你也会受牵连的!”
妇人病弱,脚程自然就慢,注定是跑不远的。出巷子的路只有一条,他们最多追到巷口,见不到人就会发觉不对往回赶,若是此时出去,一定会和那两个男人正面对上。
“姑娘,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早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若是为了我,让你身陷险境,我就是死也不能安心啊!”
她无声地哭道。
借着屋里的灯影,顾云听略打量了她一眼。
妇人不过是过惯了清苦的日子,营养不济,又有老病缠身,所以才早早地白了头发。
这里的女人成亲都早,她的独女今年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她又能有多少年纪?
“你该长命百岁。”
顾云听勾着唇角,在幽微的灯影里笑得清浅如岸芷汀兰,又像时兰若中缥缈无踪的美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