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乌云蔽月。
顾云听按绮罗白日所说的位置,直找到城西一座隐蔽的巷子深处。
这是一座破败的小庭院,院中是两件简陋的茅草屋,一间里还点着油灯,透过破落的窗户纸,可以瞧见两个满面胡茬、肌肉虬结的大汉正在灯下赌钱。
顾云听悄无声息地隐匿在黑暗之中,推开了另一间草屋的门。
屋里的空气潮湿中带着一丝霉变的异味,虚弱的声音止不住地咳嗽着,低沉嘶哑得像破败的风箱,在这样阴郁的夜色里显得异常森冷。
隔壁的男人赌罢一轮,分出了输赢,赢得那个得意地大笑,笑声遮过了另一人惋惜的叹气声,和木板床上女人一声涩哑的“谁”。
“嘘。”
顾云听凑近了妇人,用如月光般轻柔的气音对她道,“别做声,绮罗让我带你走。”
“绮罗……”妇人低声呢喃,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怕惊动了隔壁的人,只好用手推拒,哑着嗓子道,“不可啊,若是明早他们起来发现我不见了人影,阿罗定要被主人家为难的!我已经是个累赘,万万不可再拖累她了!”
“她已经不是沈氏的人了,你继续留在这里,才是真的拖累了她。”
顾云听的声音很凉,没有情绪。
“真、真的?”
这妇人犹疑了一瞬,浑身戒备也有所放松。顾云听不再等她细想,伸手便将人打横抱起。这具身体的力气不算大,但抱起这女人却格外轻松——
她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枯骨,仿佛只要顾云听轻轻一捏,就能将她掰断。
两个大汉仍在喝酒赌钱,对窗外所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带着一个人,顾云听不便翻墙,只能抱着妇人,贴着墙角,沿着屋里人视线范围之外的路迅速闪身向门口而去。
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