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听与方姨娘一起离开时,没有一个人敢动手阻拦。
梅枝之事分明是引火索,但直到她安然无恙地出了这个庭院,也没有再被提起来。
“祖母,她——”
顾月轻不甘心,可视线触及那半截断裂的木杖,又开始后怕起来,连带着后半截话都咽了回去。
话分两头。
时辰还未至入夜,可风却比先前更冷。
方姨娘因还有不少事要打理,所以赶着时间从后门抄近路走。顾云听与她道过别,拢了拢衣袖,跨过月洞门,见到顾秦正站在五步远的地方,刚毅的眉目浸着忧色。
忧?
顾云听想起顾伯爷最后在马车上的那一声低叹,忽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父亲有事?”
“没有。”顾伯爷摇头,“要下雪了,快回去吧。”
人后的顾秦似乎永远比在人前柔软许多,也更像个“父亲”。
“早上还有太阳,怎么下午就要下雪了?”
顾云听意有所指地问。
顾伯爷一愣,紧皱的眉宇却松了一些:“深冬不就是这样的么,等到了开春就好一些。回去吧,昨天的病也未见得好利索了,就大冷天的四处乱跑。明日太子府的诗宴——不必勉强,不想去就不去,若是去……”
他声音很轻,若不是顾云听耳尖,在风声里几乎都听不见他在说话——
“若是去,切不可锋芒太露、招人忌惮。”
顾云听有些诧异。
他这是在教她做人么?
杀手行从来不信什么“木秀于林因风折”的胡话,真正的良木该是经风不折,否则就是他们自己技不如人,被“摧折”也没什么稀奇。这倒也不是什么中二不世故,只是因为这些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没有退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