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婚礼举行的那天,你才见到丈夫口中那个忙到没有时间回家的侄子。
起初还以为是同名,可看见那个坐在来宾席的人有着记忆里模糊又熟悉的脸,你才意识到真的是他。
绫里月都。
高中时你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两年,恢复后插班进了那一年高一的B班。绫里月都也在这个班上,因为出众的外貌和优秀的成绩,毫不意外地成了受到众人追捧的对象。
在你久远的记忆里,似乎他的抽屉里总是会被塞满各种糖果和情书,每当下课的铃声敲响,陌生的面孔的女生都会等在教室外,假装经过从窗户前走过,探着脑袋为了他看一眼。
也仅此而已。
你和月都同学的交集,不过是点头之交的同学。
没想到同班同学突然成了自己的小辈,心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你很快又调整好了完美的微笑,挽着丈夫的手臂走上了洒满鲜花的红毯。
“辛苦了。”
温和儒雅的丈夫凑近你的耳边,低声道。
你同样以微笑回应。
因为只有你们清楚,这样的婚姻是如何延续的。
婚礼结束送走宾客们后,你终于能脱下繁重的婚纱,让自己放松一下。
丈夫还在外头,你独自远离那些嘈杂,待在隔音很好的化妆室里换好了居家的和服,靠在松软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真是累人啊,不想再结第二次了……
门把手被拧动,你还以为是丈夫应酬结束了。
“健君,你来啦,帮我递下手机好吗?”
你卸下了盖在脸上一整天的厚厚妆容,正闭眼敷着面膜做着妆后的修复,想也没想地把这些小事交给了向来好脾气的丈夫。
丈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那只小巧的手机就被放到了你摊开了手心里。
“谢谢啦~”
你含糊地道了谢,刚拿过手机睁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工作消息被你漏掉,虽然会社已经同意了你这几天的婚假,但以防万一……
握着手机那段的人却并没有松手。
“健君?怎么啦?”
你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入目的那截手臂却不是属于丈夫的黑色西装。
蓝宝石的袖扣别在灰色衬衫的袖口,白色的西装做工精致,看起来不是街上随便的店铺就能买到的货色。
白灰发色的男人正低着头,笑着看你,指骨用力时手臂处蜿蜒而出的青色血管更加清晰。
西服口袋前别着的礼花,是你最喜欢的风信子。
看起来比新郎还像新郎。
“婶婶,还记得我吗?”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尤其是月都君这样耀眼的家伙。
“怎么会忘记呢月都君,就算忘记了看到你的脸也会想起来啊……”
你笑得眯了眼,浑然忘记了脸上还敷着面膜这件事。和长得好看的人交谈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啊,即使现在的氛围好像有一点尴尬啊……
“原来是因为这张脸吗?”
绫里月都浅笑着,抬手抚上他的脸侧,素白的指节覆上的,是他嘴角下的小痣。
“是我的荣幸呢。”
突然闯入的这位“同龄人”侄子,说着有些让你觉得有些奇怪的话,丝毫不在意你此刻的狼狈,噙着清浅迷人的笑,握着你的手机紧紧不放。
“还有什么事吗,月都君?”
你的声音似乎才唤回了他的意识,灰绿色的眸子里滑过一抹阴霾,绷直的唇角是丝毫不掩饰的落寞。
“啊,失礼了……还没有和你说过,新婚快乐,婶婶。”
新婚快乐,就好好珍惜这段,最后被允许的,没有他的时光吧。
绫里家的老宅实在离市区太远,如果不是家里强行要求新婚夫妻要住在那里,你早就收拾好东西搬出去了。
再有就是,这里实在是住了太多了,楼上楼下来来往往,让你十分不自在。
丈夫看着今天送来的报纸,笑着安慰你:
“不用那么焦虑的,又没有人会进来房间里看你。在外面遇到了谁只要问个好就可以走啦。”
话虽如此,可在狭窄的楼梯上碰到并不那么熟悉的“家人”,总是让你有些尴尬。
更不用说,是那位格外热情的侄子月都先生。
他总会侧过身子,绅士地让你先行,路过他身边不经意间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你几年前最喜欢的栀子香气。
“早上好,婶婶。”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礼貌得体,乖巧地让你挑不出错来,更不好意思要同他保持距离。
他那副样子,绝对像是会哭出来的表情。
“早上好啊月都。”
你也维持着婶婶的身份,像见到大伯家刚满三岁的小孙子一样,和他打着招呼,彻彻底底把他当成小辈来对待。
这样能让你心里自在一点。
明明结婚前丈夫就已经说过,他的这位侄子平时忙到几乎住在会社里不回家,因为和父母关系不睦也好少联系,但似乎你在家中遇到他的次数并不少。
“孩子总会顾恋家的嘛,月都君也该到这个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