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1 / 2)

明长昱也闻了闻,指尖沿着符咒慢慢抚到银轴之上,轻轻敲了敲。

“银轴的下端,是中空的。”他说道。

果然,两人又在银轴下端,靠近血符咒处,发现一个小孔。君瑶使劲晃了晃,有细细的透明水渍从孔中滴溅出。她用手指轻轻沾了,舔了舔,笃定地说道:“白醋。”

明长昱在绣品背面,发现一根银白色丝线,这丝线极不起眼,甚至会被误认为绣品上的线头。但这样精美的绣品,一个蛛丝纤细的线头,也是瑕疵,格格不入。而在这线头的一端,有一个死结,这死结或许栓过某样与鱼眼相当大小的东西。

“塞子,”明长昱轻轻按住银轴的小孔,说道:“有人事先将白醋灌入银轴内,用塞子塞住,塞子用丝线拴着,一端连在绣品中央,当绣品被展开时,丝线被拉扯,塞子就被拔下,银轴内的白醋就会浸到绣品左下角。”

他轻轻捻了捻真丝绣布上的血符咒,沉声道:“一定有人事先在绣品上动了手脚,当绣品被当众展开,白醋浸入之后,血符咒就出现了。”

君瑶心念一动:“白清荷与徐坤案子里的血符咒,也是这样显现的?”她有些激动,快速整理线索,寻找前两起案件相似的地方,又克制地握紧手,缓缓地说:“白清荷的衣服,被人弄上了污渍,之后侍女腊梅又用清水擦拭过。徐坤……徐坤死亡的现场就有白醋!那白醋……是小玉?”

小玉受人之托,为徐坤送饭,那饭菜里,就夹带着一瓶白醋。而案发后,君瑶发现小玉的依旧上有水渍,小玉并未隐瞒,直言那时不慎洒到衣袖上的白醋。

换一个角度想,倘若小玉衣袖上的白醋并非不慎洒浸的,而是用于让血符咒现形呢?

可这样的推测,只有在徐坤一案中说得通。白清荷衣服上的血符咒,是在公主府之中现形的。然而小玉并不能进入公主府。昨夜神女拜月绣出现血符咒时,小玉也不在公主府内,且以小玉的身份,是无法接触进献太后的绣品的。

更何况,据君瑶所知,在永宁公主举办拜月聚会的前一日,冯雪桥就带着几个绣娘进入公主府了。在绣品进献给太后之前,难道冯雪桥会容许他人私自动绣品?她难道不会反复查看?

再者,君瑶暂且无法确定,小玉与徐坤以及公主之间的关系,更无法明白她制造血符咒的原因,且小玉更不会知道前驸马温云鹤的生辰八字。

一层层分析下来,案情依旧扑朔迷离。

出现血符咒的案子,除以上三起之外,还有永宁公主被害一案。最后一案与前三次不同,血符咒直接出现在永宁公主的尸体之下,并没有如前三次那般魔幻惊悚。

难道凶手觉得最后一次并不需要制造恐慌惊悚,亦或者,永宁公主的死,与前三案根本无关。

明长昱见她眉头紧锁,不由轻轻揉了揉她随意绾起的头发,说道:“虽然我不想催促你,但案情紧急,必须速战速决。有需要的地方,直接告诉我。”

君瑶深吸一口气:“你难道不需要避嫌?”

明长昱露出惯常漫不经心的笑意:“我关心案情进展,跟着你多多关注案情进展,又不是查案,难道不行?”

虽说君瑶来京不久,身家清白,几乎让赵家人找不到可动手脚的破绽,但就怕赵家人不择手段。所以最安全的办法,也是有些无赖的做法。明长昱决定在君瑶查案时,随时跟随。

正如他所料,当日下午,皇上的旨意便下达到了刑部。

君瑶领了旨,便可以没有太多顾忌地查案了。

隋程早听闻了朝堂上的风波,凑热闹般拉着君瑶询问:“你今日上午去哪儿了?我还担心你赶不回来接旨。”

有这样一个顶头上司,还是有好处的。君瑶说道:“昨夜受了风寒,今日起晚了。”

隋程明了:“原来如此。”又将手伸到她额头上探她的体温,“好像是有些烫……不如我让外面医馆里的大夫给你开几服药?”

君瑶私以为自己额头热纯碎是因为分析案情导致的,她避开隋程的手,说道:“多谢,我不用吃药,挨两天就好了。”

“你可不要学刑部里那些莽夫壮汉。”隋程很坚持,“那些男人身强体壮,你瘦得跟竹竿儿似的能和他们比吗?”

他煞有介事地叨叨着:“我一旦受了些风寒,祖母与姑姑们就会熬药给我喝,虽然很苦,但喝了惯用,绝对不会再生病。不如我让人回府去帮你熬一盅?”

“真的不用,”君瑶啼笑皆非,“我还要抓紧时间查案,否则圣上会怪罪。”

隋程忽而有些伤春悲秋:“阿楚,永宁公主也是与我一同玩到大的,我虽不是特别喜欢她,可她突然被害……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四处张望观察了片刻,压低声音道:“现如今,坊间都在流传,是侯爷的未婚妻杀害了公主。你说此事当真吗?”他蹙眉,轻声道:“昨夜我见了侯爷的未婚妻,看行止也绝对不是歹人,何况长霖也喜欢她,长霖喜欢的人,怎么会是恶人?”

没想到坊间已经流传开了,看来侯府已经被推到了舆论的浪潮之上。

君瑶熨帖而欣慰,默了默,问道:“坊间都传了些什么?”

隋程将她拉到无人的角落,咬着气声儿说:“说侯府未婚妻刘小姐,与永宁公主争风吃醋,嫉妒之下残杀永宁公主。又说侯门以功勋要挟,给当今圣上施压,圣上不得不暂时放过侯府未婚妻。又说太后可怜,孤苦伶仃一人,却无法为爱女伸冤,赵家人迫于侯府威势,不敢为公主的死喊冤……”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案情一直拖延,真相无法大白,世人难免会相信流言,届时侯府当真会陷于不义,成为众矢之的。

君瑶的心突突跳了几下,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隋大人呢?你相信坊间的流言吗?”

隋程欲言又止,终究真诚地交代道:“我相信侯爷,也肯定相信他看上的人。但若是你要查案,也可先查她。”

君瑶心生感激温暖,她思索片刻,说道:“我想去看看公主……的尸身。等时机到了再去会侯爷的未婚妻吧。”

隋程颔首:“正好,我随你一起去。毕竟我和公主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总不能不闻不问。”

永宁公主的尸身尚且停在公主府,皇帝派礼部的人操办公主丧礼,太后日夜守着棺椁,依旧不能接受公主去世的现实。她痛失爱女,认准女儿被害,除了一心想严办凶手之外,更是不愿任何人随意接触女儿的尸身。

君瑶早有所料,此去定然会被太后阻拦,得罪太后不说,反而无法检查永宁公主的尸体。她与隋程说道:“再等半个时辰。”

第180章 年轻帝王

半个时辰后,君瑶与隋程入了公主府。这闾阎流丹的富贵之地,如今披挂素缟,气氛沉肃悲静。眼下正式的丧仪开始了,满府的人都在哭灵,哭声哀嚎悲痛。君瑶与隋程这一路而来,通往灵堂的途中更是没见到一个外人,偶遇一两个侍女,也是纷纷回避,不敢接近。

即将接近公主府正厅时,君瑶与隋程远远被人拦下,不得接近。拦下她的人气宇面容十分陌生,似不像公主府的人。

好在隋程与这人是相识,便问候道:“原来是黎公子啊。”他乐呵呵地将黎公子的手臂推开,对君瑶说道:“他可是皇上亲选的翊卫中郎将,年纪轻轻、武功高强,曾经的武状元。”

黎公子面容刚正俊朗,是正宗的贵族子弟,父亲是吏部侍郎。他能被皇帝亲选为皇家侍卫,那是光宗耀祖的事。

如此一提醒,君瑶恍然,朝院内看了看。皇帝的亲卫在外守着,难道皇帝就在院中?

她正思索着如何入内,隋程却轻轻杵了杵她的手臂,“阿楚,你可知堂堂武状元最怕什么?”

“怕什么?”君瑶下意识问。

隋程说:“怕猫。”他正了脸色,再一次问黎公子同样的问题:“若是你杀敌时,有人投给你一只猫,你该怎么办啊?”

黎公子熟悉隋程性情,也不恼怒,只干顿地说:“一刀斩掉猫头就好。”他见隋程又要追问,高大的身躯往门口一堵,说道:“隋公子,请到别处稍候。”

隋程老老实实地带着君瑶离去,刚转身,便听到一声女子的怒喝:“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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