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2 / 2)

明昭当然已经安排妥当,嬉笑道:“侯爷放心吧,你只管和姑娘一起睡。没重要情况,绝对不打扰你。”

明长昱似笑非笑地横他一眼,转身入了房。

夜雨如墨,肆意地挥洒晕染着,将天地染得一片宁静。而这一晚,注定有人不会安宁,直到天明,都会如这夜中万千凌乱的雨点,焦灼而狂乱地下坠,直至摔得四分五裂。

天未明,雨未停,秋风瑟瑟,宛如阵阵杂乱的雷点。

君瑶被明长昱轻轻推醒,她缓缓睁开眼,微弱的光刺着,让她惺忪无法判断时辰。

“什么时候了?”她问。

明长昱说:“寅时末。”

君瑶愣了愣,揉了揉脸和眼睛。明长昱是在子时末见的陆卓远,推算下来,她大约睡了两个时辰。她睡了一觉醒来都觉得疲软,那可能一直无法闭眼的陆卓远呢?

思及至此,她打起精神,收拾妥当,随明长昱一同出了门。

冷风细雨扑面,瞬间让她清醒了几分,明长昱感觉她打了个寒噤,问道:“不如你回去继续睡?”

“不用!”君瑶摇头,“我已经清醒了,走吧。”

陆卓远的房间,灯火已熄灭,房内一片昏暗阴冷。借着微弱的天光,可看见陆卓远模糊的身影,他立在桌案前,似藏于夜里的兽物,戒备警惕,又紧张焦躁。

明长昱手中的灯盏,是这房间唯一的光源,光亮快速倾泻包裹,终于将房间照得明亮通透。陆卓远木雕似的身形也像是活了过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木讷地看向明长昱。

两个时辰,已经足够陆卓远将利害关系反复思考无数遍了。陆卓远与凌云书院的大多数学子一样,寒窗苦读、闻鸡起舞,对功名极其渴望。他踏入工部的第一天起,便日复一日恪尽职守地努力,以求宦达,有所作为。只可惜,他以为本该属于自己的晋升机会,竟被他人毫不费力地夺走,一切努力近乎付之东流。

雨打青瓦,声声刺耳,房内落针可闻。

须臾的静默之后,明长昱先发制人:“当晚,你与祝守恩、罗文华辞别宋夫子后,各自回学舍休息。你念旧,暂住在曾经住过的学舍里。入房后不久,罗文华便带着棋盘来找你下棋。”

平淡疏冷的话语,像尖锐的铁锥,一字字刺在陆卓远身上,他终于松动了,失望地闭上眼。

明长昱话语不停:“正下棋消遣,不料于慎却不请自来。他与你和罗文华二人素来不合,加之他当时有些醉意,你们双方就起了冲突。于慎打翻了棋盘,还有你的石青颜料。他走后,你只是简单地收拾了房间,将棋盘收好,擦了地上的颜料。而后,你或许难消恶气,急怒之下,便将于慎杀害,甚至设计安排嫁祸。”

最后几句,将陆卓远镇定的面罩全部撕下,他急切且踉跄地上前一步,说道:“这是栽赃!”

“这是罗文华的亲口供词,”明长昱说道。

陆卓远死死地握紧双拳,随后跪地行礼:“侯爷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下官愿说出一切真相!”

这正是明长昱的目的。但他的目的远不止于此,陆卓远还有更好的用处。

明长昱微微垂眼看着他:“你已失去先机,再揭发对方,你还是会被削去官职,充军流放。”

陆卓远并不是个蠢人,情急之下,竟生出几分清明,他快速捉摸明长昱话中的隐意,绝处逢生般恳求道:“请侯爷明示!罪人陆卓远愿戴罪立功。”

明长昱的目的已经达成,命人准备纸笔,让其详述于慎被害、嫁祸赵世祺之案的详情。已经历了煎熬的陆卓远不假思索地陈词书写,不出两刻钟,便将案情陈述于纸上,交给明长昱。

这份供词无文采,却胜在详尽,明长昱将其收好,再递给他一份纸笔,说道:“我还要你写一份状书,由你呈交给皇上,该如何写,你心知肚明。”

陆卓远浑身一震,惊讶地抬头看向明长昱,须臾之后,他脸上的惊恐竟转为愤怒,接而挥墨而书,将一份洋洋洒洒的罪状书一挥而就。

这一夜的风雨,只是疾风骤雨之前的安宁。

风起云涌的朝堂之上,才是真正的风雨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  的确连载了几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爱你们!

第205章 万事俱备

秋雨秋夜长,鸡鸣天欲晓。晓光未至,明长昱便带着若干人回了京城。这一日,京城内秋雨萧瑟,雨中依旧是金粉生平,浮华繁盛。人们如往常般生活经营,京城上下,很是平静。

明长昱回城之后,洗漱沐浴准备上朝,君瑶也什么都没做,补了一觉,去熟悉的食摊吃了东西,按时到刑部点卯。

因昨夜没睡好,君瑶在刑部做事时也昏昏欲睡。好容易挨到下午,本以为可以暂且休息补觉,哪知隋程却兴致勃勃地拉扯着她往外走,直言说要带她去看热闹。

君瑶双眼困涩,婉言相拒:“改日去看吧。”

“热闹不是天天有的。”隋程说道。

君瑶:“没有价值的热闹,不值得我辛苦跑一趟。”

隋程悻悻地放开她,径自捡了花生米吃,顺势抱起从凌云书院捡回来的猫,说道:“今日下朝后,有近百名入京参加会试的学子在宫门外跪地请愿,其中还有人敲响了登闻鼓,似乎是要‘京诉’。”

君瑶一听“学子”二字,心神一凜,抖擞精神问道:“京诉?”

隋程说道:“这事儿还真是少见啊,我活了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敢敲登闻鼓京诉的人。据说在□□之时,有人敲鼓京诉,还未见到三法司的人,就被活活杖责而死了。”

京诉之法,并非本朝初创,而是在许久之前就有了。简单地说,就是直接越过各级官府,告御状。但是御状不是人人都能告的,告之前还得挨板子,即便告了,也不是每一桩案子皇上都会亲自审理的,告之前还得挨板子。此举动风险重重,稍有不慎,会丢掉身家性命。是以不到万不得已,大多人不会铤而走险。

而此次京诉,之所以能引起轰动,是因为这与以往的京诉大不相同。状告的人不是单独一人,而是上百名学子,其中还有即将面临会试的学生,有功名在身。且这些学子大多出身寒门,与先前国子监静坐的学子们大有对峙之势。从正午到此刻,还有不少学子,陆陆续续地加入到这行列之中。

皇帝得知此事,下朝后立即宣了明长昱和几位肱骨大臣商议,商议结果犹未可知,只是这日下午,禁军出动,将这百名学子重重围了起来。

君瑶听得心惊,立即问道:“有哪些学子,知道姓名吗?”

隋程兴奋地睁大眼:“我不知道,兴许去看看就能认出来了。”

有隋程带路,君瑶靠近皇宫看看热闹也无妨。于是她跟着隋程到了宫城之外,看到了被禁军围住的百名学子。由于宫城禁严,闲杂人等不能靠近,许多人只是远远地观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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