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荷风像是能听取她的心里话:“文文那是在上海,自己争气还有男朋友,想什么时候结不是结,橙橙还不是默不作声地就结婚了,人家现在孩子都多大了。”
文文是她姨妈家的表姐,橙橙是伯父家的堂姐,说起来还挺对称。
她现在对吴荷风是类似中年夫妇各自的厌倦,因为老早就知道事情发展的必然和无解,所以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她自知绝非吴荷风的对手,很多时候还被带得被动卷入,因为尹新雨知道,尚未达到想象中的那般独立,的确心存焦虑。
在这唇舌的战场,吴荷风是那个独占高地运筹帷幄的首领,而自己只有铩羽败退的命中注定。
“今天你爸也在,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句明白话。”见她久不做声,吴荷风面目扭曲起来。
尹志国蓦地被点名,却也不耽搁怡然小酌,以前他被妻子怪罪只想做好人,现在却似乎也察觉事情严峻,不得不偶尔出声表明立场。
尹新雨支吾着说“知道了”,大概总是裹藏着不耐烦。一定要可持续的沉默,她怕自己一旦脱口的会是一句不可挽回的诅咒,或是雷霆万钧的怒吼。
尹志国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漫不经心地夹一筷子茄子送进嘴里,只因不愿落井下石。
吴荷风瞟一眼丈夫,双倍发酵的恨铁不成钢:“你们父女一个样,你们脾气好,不着急,到时候就知道苦处了,我是管不了你们了。”
然后说完还是要管的,因为是货真价实的自家人才享有的管教有限名额,尹新雨倒想,如果吴荷风发自内心地不管,又会怎样呢?
世界大概会和平很多,连吴荷风也可以试着寻找自己的生活。
尹新雨腹部传来一阵断续的痉挛,这是她身体防卫的表现,每逢紧张或难过等一切想要逃避的场合,肚子都会给她来这么一遭默默抗议。
她暗暗捂住下腹,忍耐着一耳朵的一事无成,判除为人资格才有离去的权限。
可是不管说多少次,她的眼里还是不争气地涌动着酸涩,不肯外泄,方知五官相连,因为怕一开口便是示弱的可耻的泪,遂逐渐成为他们心里口中不愿交心的令人失望的女儿。
倒也没就这么僵持到最后。
解开母女困境的是手机,吴荷风最近也爱上各种软件,只是不太会用。
吴荷风失忆般伸来一只手机,她读书不多,但在那个时代从农村出来的女孩也不算少,本能地对新事物有着几分畏难,口头禅是“你看妈都来了,你还总不能让我省心,哪天被你逼疯了,有你们后悔的。”
偏偏尹志国从不愿花心思教她,她虽然连连抱怨,但尹志国就是能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