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黑花”心魔作者:冰雪双鱼丢丢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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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黑花”心魔
作者:冰雪双鱼丢丢
文案
本故事为盗墓笔记瓶邪黑花同人,纯架空,都市剧,与原著无关。
分瓶邪篇与黑花篇两个独立的故事,大家可以各自挑选喜欢的cp看。
仍然是狗血俗剧,但至少不算难看。
其实我只是想写两个渣攻的故事,你们信吗?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报仇雪恨娱乐圈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起灵,吴邪,黑瞎子,解雨臣┃配角:吴老狗,霍仙姑,霍秀秀,解子扬┃其它:
☆、照例写在前面的话
本故事为纯架空,与原著无关。直白地说,就是cp不变,人物关系不变,其他只是借用了名字而已。
如果觉得不适应,可以当纯原创来看。
分为瓶邪篇与黑花篇两个独故事,各自大约三十万字左右。
双结局,算有悲有喜,但总体不是悲剧。
这个故事与其他不同,很不同!算是我向原创迈开的一大步。如果你们喜欢,请点个赞!
谢谢大家!请多多留言!
☆、第一章命运的初撞(一)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代表残酷,阴暗,极端和无限膨胀的欲望。命运的逼迫总是和道德人性相撕杀,心底滋长的魔鬼压抑着深切渴望的感情,在迷雾中渐渐地失去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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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回国的那一年,h市的杏花开得特别好。
爷爷是最喜欢杏花的,他常说,杏花最初为红色,后来渐渐转淡,越开得盛,就越淡,到最后花落时已是纯白色。爷爷说,做人也是要这样,年少时意气风发,光彩夺目,随着岁月和时间沉淀,在渐渐褪去最初虚幻的繁华以后,只剩下淡然隽永。
人生是一种修行,从浮夸贪婪到万物皆尘,每走过一步,就痛一分,却也更领悟一分。
这些话,吴邪要长大以后,才能慢慢地体味出来,但小时候,他并不懂,他只知道爷爷就是爷爷,是这世上唯一地疼着自己的亲人。
吴老太爷是个了不起的人,他从小就穷,特别的穷,很小的时候离开家乡,到广州去讨生活,做了一名跑船的水手。虽然当时新中国已经成立,但经济远没有复苏,老百姓还过得很艰难。爷爷并不太愿意提当年的事情,只是说在船上搬搬货物,帮忙运输,在一些周边的国家之间来回。据说,旧社会好些船工从上船以后,就没有下船过,风里来雨里去,连死都死在船上。死的时候,尸体上没有一两肉,皮肤上都是白白一层结块的盐花,怎么也抠不下来,死状特别的惨。
爷爷算是运气好的,他做了几年觉得实在太苦,就辞了工,回到了家乡h市。用一个好心人救济给他的一点钱,开始做起了生意。后来国家形势渐好,爷爷又精明能干,吴家渐渐地宽裕了起来,但没想到吴邪刚满周岁,父母因为飞机失事而一起离开了人世。
吴邪周岁时比同龄孩子更聪明些,会摇摇地走一小段路,懂得基本的礼貌用语,已经会喊爷爷。他很乖,父母没了,爷爷要做生意,家里没人陪他玩,他就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用面包屑喂蚂蚁吃,或者一个人在床上玩一本旧画册,然后总是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当时家里还没有太多余钱,但爷爷还是雇了一个忠厚的妇人照顾吴邪,兼顾奶妈和佣人的角色。这就是蒋妈妈,也是吴邪童年和少年时期生活起居的主要照顾人,几乎跟妈妈一样亲。小时候每当蒋妈妈干完了活,就把他抱在膝盖上给他讲故事听。
蒋妈知道的故事不多,讲来讲去就是那么几个,都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吴邪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关于纺车老奶奶的故事:老奶奶在门口纺车,来了一只凶恶的大老虎讨东西吃,老奶奶实在太穷拿不出食物来,大老虎就发怒了,说如果到了晚上还是没有食物,就要把老奶奶吃掉。老奶奶非常害怕,就坐在门口哭,后来门口路过了许多好心人,教了老奶奶许多绝招。到了晚上,大老虎果然来了,可是他非但没有吃掉老奶奶,还被老奶奶设在屋子里的机关整得十分狼狈,最后差一点死掉,只好灰溜溜地跑了。
这是一个惩恶扬善的传统故事,蒋妈似乎很喜欢这个故事,总是不停地给吴邪讲了一遍又一遍,告诉他老虎有多坏,老奶奶有多可怜,每次讲到老虎被整惨时,蒋妈就哈哈大笑。可是吴邪并不笑,他其实不爱听这个故事,他在动物园见过老虎,和故事里完全两样。那是一只困在铁笼里的花斑大虎,安静地伏在充满异味的肮脏角落里,用一双几乎没有任何光芒和温度的淡漠眼睛注视着笼子外面的游客。有许多游客朝他扔东西,除了乱七八糟的糖果和牛肉干,也有汽水瓶和石块,有些甚至打到了他的耳朵和尾巴。吴邪见到他锋利的爪子在毛绒绒的脚掌下一缩一伸,仿佛随时都可能扑过来把所有人撕裂。
但是最终老虎什么也没做,它连动也没动,它的眼睛根本不去瞟满地的垃圾,他用一种漠然的神色看着这个世界,在这狭小的铁笼里,它比一只猫更加的驯服安静,它的生命似乎仅仅是一种静止的状态,只为了等待死亡尽快到来。
吴邪对这只大老虎并不像四周许多的孩子一样,会兴奋地哇哇大叫指指点点,他看了一会儿老虎,就离开了铁笼子,当时爷爷以为他是害怕,赶紧将他抱在怀里走了开去,他就伏在爷爷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却仿佛仍然能看到那只花斑老虎淡漠空洞的眼神,他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但他太小了,不知道什么叫难过,只是以后他不再喜欢去动物园,也不喜欢听蒋妈讲那个老掉牙的故事。
吴邪在上学以前,搬了好几次家。房子一次比一次大,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吃的用的也越来越好。他的零食多了起来,每天小肚子都鼓鼓的,房子大起来了,还盖了三层楼,他的小短腿只能跑一半就累了,要蒋妈抱上楼梯去。他穿着很舒服很好看的衣服,有了许多玩具。他上学之前因为身体不好没有上幼儿园,却开始练毛笔字,爷爷还请了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先生来家里教他背古诗。爷爷说,虽然现在学校会教许多外国人的东西,以前的一套都不学了,但他还是希望吴邪可以打点基础,毕竟,人是不能忘本的。
爷爷很忙很忙,可不管他有多忙,回来得多晚,每天都会来房间看看小吴邪,看着他安静的睡脸,也会检查他白天写的毛笔字。爷爷总是抚着他的头说,小邪是爷爷最大的希望,爷爷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开很大很大的公司,将来都留给小邪。将来一定都要让小邪拥有世上最好的一切!
吴邪很敬畏爷爷,把他当作自己最祟拜的人,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但是说不上是不是算亲昵,因为爷爷一般来说都很严肃,他们见面的时间也少。但是有一次爷爷在家,吴邪无意中经过书房,通过门缝看到爷爷在教训公司里的职员。他亲眼看到爷爷铁青着脸色,拿出一把放在抽屉里的小□□,子弹插过了了一个穿着笔挺西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的脑袋。那人捂着带血的耳朵,痛得浑身发抖,涕泪满面,却一句话也不说,连哭也不敢哭。
这时候爷爷的脸早没有了看着自己的慈祥,脸上的煞气让吴邪做了好几天的恶梦。
可是他谁也没有说。
很奇怪,他那么小,连话也说不清楚,那天却竟然会一个人悄悄地回到房间里,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只不过那天以后,他的话更加的少了。他常常一个人在大院子里的杏花树下陪小蚂蚁玩,有时候也看书写字,他写得一手好书法,那个教他背古诗的老先生非常喜欢他,总会感慨要是早生个几百年,一定是会考中状元!
吴邪对状元没有兴趣,蒋妈妈告诉他,七岁以后要去上学,学校里有许多小朋友,一起上课一起做体操,还能学歪歪扭扭的外国字,不用再写毛笔字和背古诗了。
吴邪在电视上看过学校的样子,他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每一个小朋友都是注定要去上学读书的,他也不能例外。
爷爷没有再娶,除了做生意,把心思都放在孙儿身上,吴邪并不讨厌爷爷,尽管他害怕看到爷爷拿枪的样子,但时间长了,印象也就模糊起来。爷爷平时在家的时候,会穿着银灰色的唐装,坐在杏子树下喝茶,爷爷还养了一只狗,不是名贵的品种,是本地到处可见的小土狗。黄白相间的毛,精神抖擞的耳朵,遇到陌生人眼中会透出很警惕的光芒,但是见到爷爷和吴邪温驯得像只小白兔,它直起身时比吴邪还高,会将爪子搭在他肩膀上。吴邪有时候喜欢骑在它的背上,他会载他一段路,但很快背不动了,因为吴邪越来越重,还需要弯下腰才能摸它的脑袋。
爷爷给狗取了名字,叫柱子,柱子仅仅只是长到爷爷的膝盖边,就不再长了,和生活中的大柱子相差得太远了。吴邪听蒋妈妈说它虽然个子不大,却凶得很,有一次爷爷在路上被三四个人围住,是柱子拼命地咬伤了那几个坏人帮爷爷逃跑的。吴邪不太相信,因为柱子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有时候他把柱子的耳朵用绳子绑成奇怪的样子它也不会生气。不过有一次他是真的看到柱子回来时脖子边和脚上的带着红红的血,那天它也不吃晚饭,蹲在狗窝边不住□□掌上的伤口,爷爷那天似也很累,一回来就睡了,只吩咐蒋妈请狗医来看柱子,过了好几天柱子才又恢复了。
柱子特别粘着爷爷,每天爷爷出门,它也会跟着出去,比所有保镖还要忠心。柱子的狗屋在院子的西北角,很大,可以住一个人,有暖烘烘的稻草和棉褥子,很干净,据说每天要换,家里除了蒋妈以外,有专门侍候柱子的一个男佣人,吴邪就听那个佣人偷偷抱怨过,但是被蒋妈骂了一通后就再也不说了。
这就是吴邪六岁以前的生活,爷爷,狗狗柱子,教古诗的老先生,还要写毛笔字,然后就是越来越大的房子,越来越漂亮的衣服,吃不完的零食,以及蒋妈因为辛苦而越来越粗糙的手掌和唠叨的不好听的故事,。
爷爷是个有点迷信的老头,喜欢讨彩头,讨吉利,听说爷爷还给h市的许多寺庙捐了钱和衣服,每年还会去慈善会和教堂帮好多人,他自己在家很少吃肉,生活简朴,大家都称爷爷为吴大善人,虽然背后都喊他的绰号‘吴老狗’。
可吴邪总是想不明白,悲天悯人的爷爷和用枪将职员耳朵打穿的爷爷,哪一个更真实?
☆、第一章命运的初撞(二)
闷油瓶,是爷爷送给吴邪六岁生日的礼物。
闷油瓶当然不会真的是一只放油的瓶子,那是一个人的绰号。
这个绰号是吴邪长大以后在心里偷偷给取的,这是闷油瓶本人都不知道的。
他初见闷油瓶,也是一个小男孩,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眉宇清朗中带着稚嫩,由爷爷牵着手走了进来。
爷爷将他领到了吴邪面前。
“小邪,从今天开始,爷爷让这位小哥哥一直陪着你读书写字好不好?”
吴邪没有吭声,自从闷油瓶一进来,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被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吸引了过去,连爷爷的话都没有听清。
他太小了,描述不清自己当时的感觉,只是傻愣愣地盯着闷油瓶,从头发一直看到脚上。这位小哥哥一定很久没有剪头发了,直直地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额头和耳朵,头发上还有许多尘土,只露出很淡的眉梢和一双看不到底的漆黑眼睛。
这双眼睛也在看着吴邪,但又似乎没有看他,目光几乎是透过了他,漠然地落在空气里。眼眸中间是明亮的,被灯光反射出像星光一样的色彩,可是却也冰冷透骨。
他的脸色很白,是那种略带营养不良的没有血色的苍白,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带着明显的倔强和轻视,嘴唇里的牙齿也咬得很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说话。
他穿了一件半旧的大得一点也不合身的黑色条纹运动衫,黑色的裤子,裤脚一直拖到了地上,遮住了大半个鞋面,露出一双脏兮兮的球鞋。球鞋可能原本是白色的,但此时沾满了泥巴,泥巴是干的,应该是穿了很久了,右脚的鞋头还破了一个洞,隐隐可以看到露出半个大脚趾,看来他并没有穿袜子。
“这是孤儿院里的一名孩子,很聪明很乖,只是性子内向,不太爱说话。我见这孩子可怜,恰好小邪也可以有个伴,就把他带来了,以后他就住在家里,和小邪是一样的。”爷爷对蒋妈说,蒋妈虽然是佣人,但因为爷爷没有娶妻,所以在家里,蒋妈更像个女主人人,爷爷这几句话也说得很客气,但还是一种吩咐的语气。
蒋妈有些错愕,但并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爷爷就弯下腰,笑咪咪地对吴邪说:“小邪,怎么样?以后就多了一个哥哥陪你玩,你也不会寂寞了。”
吴邪仍然是没有回答,他和男孩对视了半分钟后,突然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跑。
“小少爷!怎么了?慢点——”蒋妈在身后喊,吴邪没有理她,还是迈着小短腿蹭蹭蹭地跑进了房间里。
不一会儿,他又跑了出来,只是手臂上抱着一双崭新的蓝白相间的球鞋。
“小少爷,你把鞋子拿出干什么?这可是昨天刚刚新买的!现在就要穿吗?”蒋妈有些惊讶。
吴邪却摇了摇头,径直地把鞋子抱到小男孩面前,看到对方漆黑的眸子终于有一点点地聚光到了自己的脸,也有了一丝探究的味道。
吴邪立刻蹲下身子,很小心地将手上这双漂亮的簇新的鞋子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小男孩的脚边。
他抑起头,眨着眼睛,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小哥哥,这双鞋子小邪送给你,好不好?”
小男孩的视线从他的笑脸移到了脚边那双干干净净蓝白相间的鞋子,眼中闪过一丝光,那是一个普通男孩子对好东西的本能的渴求的光芒,但很快,他将这份光芒掩盖了起来,又变得平静而冷漠,甚至将破了洞的脚往后退了一步,缩进了满是泥土的裤脚里面。
然后,
“不要!”他吐出两个字。
他的声音没有吴邪的轻软,虽然仍然是童音,听上去却有点沉,润润的,却也有一种很遥远的感觉。只是这两个字却说得又重又冷,实在有点伤人。吴邪立刻怔住了,蹲在地上只是仰头看着他,小手下意识地捏紧了新鞋子的鞋带,他先前从来没有向一个同龄的孩子表达过好感,更加没送过东西,第一次就被拒绝得如此干脆,显得很无措。
蒋妈在一边看不下去,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这种话?这可是小少爷最喜欢的一双新鞋子,上个月才买的,一直舍不得穿,说要是等上学了才穿。现在他给你穿,你却不要——”
然而爷爷挥手打断了蒋妈的话,他和蔼地摸了摸吴邪的头,笑道:“小邪真是个懂礼貌的乖孩子,是爷爷的好孙子,爷爷没白疼你!”他说着,又转头对着小男孩微笑道,“这是小邪的一翻心意,你要是不收,就是见外了。先前不是说好了,这就是你的家吗?来,快收起来,我还会另给小邪买一双的。”
小男孩看了他一眼,眼神变得复杂了些,但还没有说话,然后又重新去看着吴邪,看着他泪汪汪突受打击的大眼睛,透着固执地非要让他接受的神色。小男孩似乎是懂得了他眼里的意思,他嘴唇动了动,可是还是不说话,两人仍然默默地对视着。
正在僵持着,突然只见爷爷身后串出一条金黄色竖着长耳朵的狗,正是柱子,它摇头摆尾地探出脑袋,大概看着鞋子漂亮,就朝着吴邪手中的鞋子凑了过去。
就在这一刻,小男孩脸上的倔意一松,弯下腰,竟然飞快地一把把鞋子拿了起来,像吴邪刚才一样,紧紧地把鞋子抱在怀里,没有让柱子湿漉漉的鼻子碰到,同时用很有敌意的神情看着柱子。
吴邪一下子笑开了,爷爷也笑了,吴邪伸手小手臂搂住狗狗的脖子,对着小男孩介绍说:“小哥哥,你别怕,这是柱子,它一点也不凶,是我的好朋友!柱子,不许凶小哥哥,不然我不和你玩了!”
吴邪虽然才六岁,但很早就开始学习写字背诗,所以口齿清楚,说话也很有逻辑。他长得讨喜,漂亮的白净脸蛋,透着淡淡的粉红,笑起来尤其是好看,柱子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立刻乖乖地摇了摇尾巴,并且用鼻子去碰小男孩手以示友好,但小男孩还是很用力地往后退了一步,仍然死死地抱着手中的新鞋子,看来他一时之间仍然是不太喜欢柱子。
“哈哈哈!现在都认识了!来,爷爷给你们介绍一下。小邪,这位小哥哥以前是住在孤儿院的,今年七岁。他父母双亡,从小就在孤儿院里长大。大家都叫他阿坤。我已经替他登记了户口,将来就和你一样姓吴,记住了吗?”
吴邪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小邪记住了!小邪会对小哥哥好的!”
爷爷满意地笑了笑,又对着那个叫阿坤的小男孩说:“这是我孙子,我先前和你提过,他比你小一岁,是个可爱善良的孩子,他叫吴邪,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你们两个一起长大,要相亲相爱,你要好好保护他,知道吗?”
阿坤还没说话,吴邪就挺身地拍了拍胸脯:“小邪会保护小哥哥,不让小哥哥被别人欺负!”
这下子蒋妈也笑了,阿坤的眼睛闪了闪,他的目光在吴邪比自己瘦弱得多的身子停了停,似乎也在表示怀疑,不过他并没有露出鄙夷的神色来,然后,他眼神稍稍柔和了些,伸出右手放在了比自己小半个头的吴邪的柔软的黑发上面。
吴邪一愣,只见阿坤黑葡萄般看不到底的眼睛默默地看着自己,然后感到头上有一只凉凉的柔软的手轻轻按了一下,又马上放开了。
“吴邪——”他轻轻重复,这次声音不冷也不重,带着淡淡的友好,同时又抱紧了一下手中的鞋子,低声说,“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吴邪笑得眼睛弯得像天上的月亮。
爷爷高心地说,“这才对!都是好孩子!蒋妈,你带阿坤去洗个澡,换套干净的衣服,先暂时穿小邪的,今天太赶来不及,明天再买新的,先凑合穿吧……来,小邪让爷爷抱!今天是小邪六岁的生日,阿坤你洗完澡后我们一起来吃蛋糕!好香的蛋糕啊……我都已经闻到香味了!过了六岁就是大人喽,不许再哭鼻子!……”
“小哥哥快洗澡……快来和小邪一起吃蛋糕……蛋糕可好吃啦!”
……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六岁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吴邪无论多久都能想起来。想起闷油瓶带着深切的孤独又带着渴望温暖的眼睛,想着他像一个小大人似的将手按在自己头上的柔软的凉意,虽然只是很无意的动作,但就像带着某种仪式一样,宣告了一种主权。
他想,在未来的许多许多年里,他和闷油瓶之间爱恨纠缠的关系里,就类似被这种仪式所桎梏住一样,他就在闷油瓶的手心里,永远都挣脱不出来!
☆、第二章恶梦(一)
“孩子,你看着我!你看清楚了吗……我是你的妈妈!亲生妈妈!”
“……”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怜的孩子,受了六年的苦!受了六年的骗!”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孩子,你不认我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可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每个字都要记住!……”
“……”
“别走!孩子!你听着!你姓张,全名叫张起灵!你不要相信吴老狗的鬼话!他是个杀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他害死了我们全家!你爸爸已经死在了牢里,现在妈妈要去和他谈判,拿回我们应有的一切!如果妈妈再也不回来,一定是被他所害死!你要记住!他是我们张家的大仇人!吴家有今天的财力和势力,全是我们张家用命换给他的!……孩子!你劳劳记住这些话,你长大以后不管用尽什么方法,都要要替父母报仇!……”
“…………你是谁?我不会相信你的!……”
“孩子!我是你妈妈呀!今天,可能是我们母子最后一天见面了!我和你爸爸的仇你要记在心里!你长大后要杀光吴家人!毁了吴家所有的一切!为我们报仇!————报仇!!”
轰隆!
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夹杂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几乎将他的耳膜都要震碎。他大口喘着气,努力地想甩掉胳膊,想甩掉眼前披头散发的如鬼魅一样的女人的抓咬,可是越挣扎却被拉得越紧,身体像被什么制住一样,怎么都无法逃开。在逐渐漆黑的四周,只能看到如利箭般的闪电如闪着白光的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地往身体里刺!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四周真的是黑的,但并不是漆黑,耳边仍然是隆隆的声音,一道一道电光从半拉着窗帘的玻璃窗外闪进来,照得整洁而空旷的房间里不时闪过惨白般的颜色。
他大口喘着气,瞪着这陌生而空荡荡的四周,有限的脑容量还不能完全消化梦中与现实的联系,只是感到额头,脖子,以及手心,全部都是湿透的汗珠。
突然,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从旁边伸了过来,短小的胳膊很艰难地抱住了他的肩,小手掌轻轻地拍在了他汗湿的肩头。
“小哥哥,不怕不怕!只是打雷,不怕的!”
稚嫩含糊的声音,尽管柔嫩如水,但还是让他吃惊不小,本能地身体向后一缩,甩开这只小手,瞪大着眼睛在黑夜中注视着躺在身边的小人儿,只见他穿了一件浅色的看不清花纹的睡衣,右手刚刚被自己甩了,搭在胸口上,似乎也刚刚醒,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睁开,但声音中仍然含着浓重的睡意。
是吴邪!是白天刚刚认识的送给他一双新鞋子比他小一岁的那个吴家的孩子!
他自作主张地喊他小哥哥,自作主张地送他鞋子给他吃蛋糕,就像很久以前的老朋友一样,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这是在孤儿院绝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孤儿院有许多十岁以下的孩子,彼此之间的关系有点像狼群,他们无时不刻都在抢夺食物和衣服,谁稍稍迟一点就会受冻挨饿。
可是吴邪却会主动将吃的穿的给他,这是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
但是吴邪怎么会在这里?他记得很清楚,睡觉前,他被安排到了一个独立的睡房,他明明是一个人睡下的,为什么身边会多出这么一个人来?
“小哥哥——”吴邪也渐渐地醒过来,他虽然才六岁,可是他一点也不怕雷声。据说小孩子都是怕雷声的,蒋妈就告诉他许多雷公公打坏小孩的故事。可是他不怕,他不是坏小孩。
“小哥哥不怕,雷公公只打坏人!”他睁着眼睛,微微仰起身,重新将右手手臂放到了旁边这个比自己高的男孩子的肩膀上,轻轻地拍着,就像蒋妈妈常常做的那样,在闪电忽闪忽闪的光芒中,在隆隆的雷声中,绽开一个甜甜的笑脸,“小邪在这里,小哥哥不怕!”
哗——
窗外,大雨突然倾盆而下,雨点中含着小冰雹劈里啪啦地打在屋顶和窗户上,发出巨大的砰砰声音。
随着大雨的来袭,这个白天才刚刚来到吴家的叫阿坤的孩子似乎猛然清醒了过来,完全没有多作思考,就在吴邪再一次轻拍他的肩膀时,他本能地将双手往前一推,那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他的手上用了全力,一把就狠狠地推开了吴邪。
吴邪没有防备,他躺在床上,被对方在胸口上猛力地推落了床!阿坤虽然是个孩子,但力量却大得惊人,吴邪的小身子就完全随着这一股子力被推了开去,身子飞出了床,一下子就跌倒在地板上,床离墙璧很近,吴邪的脑袋微后一仰,“砰!”地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脑袋撞到墙上的声音竟然出奇的响,比雷声和冰雹声还要响,那声音震得阿坤的心颤了颤,同一瞬间,他的脑袋也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是一种本能,他不喜欢有人睡在他身边,也不喜欢有人碰到,在他有意识以来,从来都是一个人呆在角落里,不喜欢任何一个人接近他!可是这个吴邪,为什么要躺在他身边,为什么要离他这么近,为什么要碰他?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感觉,柔软的掌心,柔软的安慰声,他一点也不习惯!这是一种受到威胁的危险信号!
此时,跌在地上的吴邪在被撞的最初眩晕过去后,脑袋上的巨痛感觉开始恢复,在闪电惨白的光芒中,看到了床上坐着的人也同样有一张苍白惊恐的脸,那小小的黑眼睛里所流露出的除了迷茫和震惊,也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冷酷。吴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家里每一个人,包括狗狗柱子都会很温柔地看着他。
于是他无法控制地立刻大哭了起来!他也刚醒,其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打雷了,小哥哥推了自己一把,然后就是摔倒了,头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哇!爷爷!爷爷!蒋妈妈!小邪好疼——疼——”他语无伦次地大哭着,坐在墙角上,两只手徒劳地垂在半空中,似乎想去碰脑袋,但是又不敢碰,只是害怕地哭着。
哭声很快引来了门外的凌乱的脚步声,很快,门被大力地打开了,啪地一声,室内的灯光如白昼,爷爷几乎是冲了进来,一眼见到坐在墙角哇哇大哭的吴邪,跑过去将他抱了起来。
蒋妈也吓得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坐在床上呆呆地面无表情的阿坤,想也不想就上去大骂了一句:“你作死啊!大半夜的为什么要吓唬小少爷?”
这一声骂似乎将阿坤喊回了神,他漆黑的眼眸转了转,收回了呆愣的神色,终于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去看向被爷爷抱在怀里的吴邪,吴邪仍然是哭个不停,整张小脸都哭得痛红,眼泪布满了整张脸,紧紧闭着眼睛脸上都是泪水,他的小手颤微微地伸出后脑,想去碰又不敢碰。
爷爷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忙拔开吴邪的头发,立刻在后脑略右边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肿起的大包,他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吴邪疼得全身剧烈地打了个颤,几乎哭厥过去。
蒋妈也看到了,吓得也傻了,发抖着双手,带着哭音道:“小少爷,小少爷怎么了?小少爷要不要紧?”
爷爷并不答她,只是铁青着脸色,凛冽地扫射了一眼仍然坐在床上一声不吭的阿坤。那眼神似乎会杀人似的,连蒋妈都直打寒颤。可是阿坤被他这么一瞪,刚刚那丝慌乱的神色反而没了,竟然又恢复了倔强与淡漠,他略仰了一下下巴,毫无惧色地说了一句:“我没让他睡在我旁边。”
蒋妈一听立刻气坏了,忍不住伸出手就拍向他脑袋:“做错事嘴巴还这么坏!”
阿坤并没有躲开,似乎打算硬挨这一下,但是蒋妈的手还是被爷爷拉住了:“别浪费时间!蒋妈,你先去叫车,我要把小邪送医院去!”
蒋妈忙转身冲出门外打电话去了。
这里吴邪的哭声微微小了些,爷爷紧紧地抱着他,然后冷冷地与阿坤对视了片刻,才说:“你应该记得,我把你带到家里来先前和你说了什么,你又答应我什么?我是让你来陪着小邪,来保护他的!可你现在呢?你根本做不到我所说的,所以你留在这里完全没有必要!”
他说着,转身将门打开了一些,往外一指:“我吴家不会白养一个没用的人!你走吧!”
他说完后,阿坤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同时又去看吴邪,吴邪正抽泣着泪眼朦胧地回望着他,可怜兮兮的一抽一抽地哭。他默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就静静地下了床,穿上白天那套不合身的运动衫,又想找鞋子。但刚刚睡前那双鞋子已经被蒋妈扔到垃圾筒里了,床边只有吴邪送的那双新鞋子,本来打算明天穿的。可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光着脚走向了门口。
他走得并不快,但很稳,一点也没有犹豫的样子,可是就在他跨出门的时候,他听到吴邪呜咽地喊了一声:“小哥哥,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