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作者:翠寒烟
第22节
时针指向晚上八点。
吴家的娱乐室,一群打牌跳舞的人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吓着了,纷纷挤向墙边,躲避黑洞洞的枪口。那个拍了番莲大碗的女子将锦绒盒子抱进怀里,有人撞了她,她便没好气的瞪着对方,“小心点!”
“哟,不是假的吗?干嘛呀,快去找人说理儿,退了吧。”一个陌生的,尖细的声音无情嘲笑道。
那女子很生气,往后瞄了一眼,可惜人都靠在一起,一时半会竟看不到谁在讲话。她郁卒不已,只好将满腹怨气撒向张起灵,那个说自己拍了假物的人。她死死盯着张起灵,眼神颇为恼恨,这女人不过长得漂亮些,居然如此嚣张,不知道自己在南京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么?
长得漂亮的女人,顶着陈圆圆面皮的张起灵此刻正神色平静的望着吴邪,吴邪喝斥士兵,没有效果,吴邪心一横,暗道他们不敢真开枪,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里挤。果然,无人子弹上膛,但他们也不让吴邪接近张起灵,还好张起灵身边的胖大王忽然发威,硬是推开两个士兵,将吴邪一把拽至张起灵身边。
吴邪抱住张起灵,那动作相当自然流畅一气呵成。“要送出府是么?干脆将我一起送出去得了!”其实吴邪想出去啊,做梦都想出去!
“她是哪国人与你们何干?何况她本来就是中国人!”吴邪张嘴便说。
张起灵侧过脸,眼神落到吴邪的鼻子上,他现在心中有些不快,可也无法推开吴邪。
吴邪一用力,将张起灵抱得更紧了。旁人只道吴邪一往情深,那边解雨臣忍住笑意,脑袋朝旁边撇,不愿叫霍秀秀看到他的表情。
自打易容缩骨后,吴邪似乎真把张起灵当女子对待,至少张起灵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在吴邪心里,张起灵始终是那个张起灵,吴邪无意识的过于保护张起灵,除了害怕张起灵在吴家受到伤害外,也是因为之前的张起灵太强大,他没可能在张起灵面前一展神威。现在张起灵似乎很“柔弱”,他终于有了展示的机会,便一发不可收拾,处处护卫张起灵,表现作为男性“恋人”的风采?
当然,也不排除吴邪时刻不忘占张大族长的便宜……
“团座。”胖大王忽然朝吴邪使了个眼色。
吴邪一怔,心说这胖子不会想冲出去吧?这么多人,这么多枪,找死呐!退一步讲,就算真让他出去了,外面是大马路,家里人多势众,他们往哪儿飞?要只是张起灵一个,约莫能走,不,解雨臣跟黑眼镜应该也没事,就自己跟这胖子,火候差点,连累了他们。
“唉。”吴邪于心底叹了口气。
“团座?”
吴邪有一瞬间恍惚。
“团座!”
吴邪回神,发现胖大王不止使眼色,他已经开始疯狂的挤眉弄眼。“怎么了?”吴邪顺着他的眼神瞧向门口,门口站了一人,穿着黑长袍,青缎马褂,两个多小时以内,那人已是第二次立在门口威严的看着吴邪了。
“二叔?”吴邪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吴二白走进来,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瞄向吴邪与张起灵的眼神十分严厉,特别是吴邪抱着张起灵的手,若眼神化作眼刀,他一定可以将吴邪的手生生斩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二爷!”吴三省的士兵认吴二白的谱儿,纷纷给吴二白让开一条道。
吴邪想,不是吵架吗?瞧这光景,二叔、三叔似是达成某种协议了。吴邪瞄着吴二白的眼睛,吴二白目光如炬,不知怎么回事,吴邪突然有了非常糟糕的预感,便松开张起灵,挪动半步挡于张起灵身前,不让吴二白直面张起灵。
叔侄俩就这么对视了几分钟,终于,吴二白眉头一皱,对吴邪道:“出去一趟竟变得倨傲无礼,我真的很失望。”
倨傲无礼?吴邪向来自认温文尔雅,不过今日这事严格算起来,也算对长辈倨傲无礼。吴邪忐忑的叫了声:“二叔。”但身子依旧挡在张起灵身前不愿退让。
吴二白见吴邪态度坚决,心中恼火,脸上罩了层乌云,冷若冰霜的道:“你们跟我来。”若此时换做吴三省,那肯定是比较直接,简单粗暴,叫人强行分开吴邪与张起灵。吴二白相较之下委实迂回,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吴二白比吴三省狠厉,落到吴三省手中远比落到吴二白手中好。可现在,吴邪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跟张起灵两人被吴二白带进后者的书房,像是要关起门来好好谈话。
吴二白的书房在二楼,纯中式风格,隔音效果好。说起吴家的隔音,吴二白是商人,自然有许多商业机密,吴三省是军人,时常摆弄沙盘,与同僚商议作战计划,他们都需要保密的环境,因此将吴家弄成这样,方便行事。
“走吧。”吴邪对张起灵道。
张起灵望着吴邪犹豫了一下,吴邪苦笑,最后,张起灵还是跟在吴邪身后往走廊去。这时,娱乐室传来阵阵窃窃私语,说的最多的是“怎么了”,“到底什么情况”,“裕子是谁”,“他们在做什么”等等。
胖大王也朝外走,“团座!”
“大王且慢。”却被黑眼镜拦住。
解雨臣直接弃了霍秀秀来到黑眼镜身边,用眼神询问对方。
黑眼镜一摊手,将解雨臣和胖大王引至人少的地方,然后耸了耸肩,“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是不对劲,可能会大干一场。”
“大干一场?你联系人手了?”解雨臣眯了眯眼睛。
黑眼镜说:“没有,我是说咱们几个大干一场。”很快,他被解雨臣嘲笑了,“以寡敌众,天方夜谭。”
“那你说怎么办?”黑眼镜微笑。
解雨臣摇头,小声道:“考虑下吴邪被困后如何助他脱身。”
“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下自己如何脱身。”胖大王瘪嘴,示意解雨臣看向满面怒容,正往这边走来的霍秀秀。
“呵。”黑眼镜浅笑,听起来颇为戏谑,“解大少,一个二个都被困住,到时先救哪个好?”
胖大王道:“这边比较有幸,至少是被女人困住。”
解雨臣:“……”忽然,他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解雨臣抓了黑眼镜的胳膊,扯着黑眼镜往走廊的另一边飞奔而去。
“哎?”黑眼镜十分怔然。
胖大王也开始跑,“喂喂!等等老子!”
霍秀秀气得咬牙切齿,奈何穿了高跟鞋,又要顾及形象,便没追上他们。
“我好像想起件事。”奔跑中,解雨臣压低嗓门对黑眼镜道。
解雨臣想起了什么,无人得知,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吴二白将吴邪,及其领回的女子叫进了书房。
囊无半卷书,惟有虞廷十六字。
目空天下士,只让尼山一个人。
吴二白屏退左右,书房中唯剩三人。张起灵抬头,眼帘中出现吕留良的对联。“中国字认识几个?”吴二白突然于书案前转身,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二叔……”吴邪心虚的开口,“她都认识。”
吴二白冷哼一声,目光严厉的在吴邪脸上扫了一圈,“我没问你。”
“二叔,她……”吴邪硬着头皮继续出声。
“行了。”吴二白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没管自己“大逆不道”的侄子,而是转向张起灵,眼神犀利,“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是谁。”
“啊?”吴邪好像没听明白。
再看张起灵,亦是一脸茫然。
吴二白勾起嘴角,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鄙视,“张起灵,是么?”他对张起灵道。吴二白鄙视张起灵,鄙视对方为了达到目的而使用如此出格的方法。
吴二白语不惊人死不休,吴邪刹那间身子一震,不过,他并没由此惊慌失措,还微笑着扭头看了张起灵一眼,接着充满调侃意味的回头,瞄着吴二白道:“二叔,裕子可是玲珑有致的美女,您说她是张起灵,那是个昂藏七尺的男人啊,您开玩笑吗?”
张起灵不做声,淡然沉静,如果此时他娇笑一声说:“二叔,你好坏,如何这样说人家嘛。”会不会隐藏得更好?
答案当然是不可能。
吴二白这种人,根本糊弄不过去,他精明睿智,心机颇深,设计别人还行,别人要想怎么他,估计道行不够。在吴二白面前,纵使是七十二变的齐天大圣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因为,他是法力无边的如来佛祖。
这一点,吴邪与张起灵都明白,可明白又如何,必是要打死不承认呀!隐藏的事实被人戳破,第一时间承认才是愚蠢。睁着眼睛说瞎话也好,垂死挣扎也好,不承认的话,还能撕了张起灵的衣服验明正身?
不过,既然都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吴邪心中将知道张起灵易容的人全部想了一遍,可想不出是谁出卖了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动机,那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吴二白冷冷的,冷冷瞧着对面两位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于是,吴邪开口了,他说:“二叔,您从哪里听到这种谣言?嫁给张起灵的事情,我回头向您解释,但您说裕子是张起灵,我真的要笑了,这不可能啊。”
张起灵居然顺着吴邪的意思点了点头,这大为出乎吴邪的意料,吴邪原以为张起灵又要以沉默应万变呢。
“我不认识您说的那个人。”张起灵道。
“呵呵。”吴二白笑得不明意义。
“二叔。”吴邪靠近张起灵,两人胳膊挨着胳膊。“二叔,扯张起灵干嘛?现在说的是裕子。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她是日本人,可她不是日本人,她的父亲是中国人。她也有中国名字,叫做白裕。”吴邪决定转移话题。
“白裕,从母姓吗?”吴二白冷笑,“他的娘不该也姓张么?多年前,我跟她曾有一面之缘。”
“轰!”仿佛那会儿落在山野间的友军炮弹,炸得吴邪脑袋直嗡。几个意思?二叔见过白玛?还是多年前。“二,二叔?”吴邪傻了,愣愣的盯着吴二白,“您不会跟她……跟她……”这句话叫张起灵陡然一怔,极为不可思议的看了眼吴邪,然后,吃惊的望着吴二白,满眼皆是不信。
吴二白脸色铁青,大力拍了下书案,高吼一声,“放屁!”
这一声可将吴邪吼清醒了,意识到自己问了句什么话,吴邪瞬时满脸涨红,抱歉的看了眼张起灵,说:“我被之前的事搅糊了脑子,你要原谅我。”
“吴邪!”要是吴三省的马鞭在这里,搞不好吴二白已经抽过去了。
吴二白是个冷静沉稳的人,平时发脾气也是不紧不慢,暴跳如雷这种情况绝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然而现下,吴邪异想天开,将他跟自己最讨厌的张家人扯在一起,还是毁他清誉,他能不生气吗?
他和白玛屁事没有。当年他去西藏游历,感冒了,白玛给了他一碗药。后来他从别处听说了白玛的事,想着人都被张家驱逐了,那碗药喝了也不算太膈应,便没往心里去。回南京后一年,初出茅庐的古桐花邂逅张家两小子,发生了一连串事情,而他跟他的兄弟在南京平静的生活着,从没思及会与他们有所交集,因此后来的事儿,只得用天道不测,造化弄人来解释。
“二叔,那个……”吴邪终于想起还要向吴二白道歉。
可吴二白已经不看他了,拿起电话,叫佣人准备一套新衣服送进来。就在吴邪揣度他想做什么时,他放下电话,抬起头,望着张起灵说:“一饭千金。我吴二白也不是以怨报德的小人,待会儿你除去伪装,把衣服换了我们再说话。人贵在真诚,条件谈好了,我绝不为难你。”
“等等,等等,二叔。”吴邪走前几步。
“吴邪!我小时候怎么教你的,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鬼话连篇?”
“我……”吴邪看着吴二白。
吴二白并不是一个好讲话的人,什么一饭千金,一饭之恩,绝无法抵消张起灵是张家族长这个事实。尤其这位族长酷肖其父,行事出格给吴家带来奇耻大辱,吴二白以过去曾接受白玛的藏药为借口说不难为他,只有白痴才会信吧!
吴邪瞥了眼张起灵,张起灵也看着他。他们都不信,吴二白肯定有别的计划,退一步说,吴二白若真的放过张起灵,也跟白玛的药没啥大的关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张起灵在书房的屏风后面换了衣服,一套黑底浅灰竖纹西服,一件白衬衣,一双黑皮鞋,是吴邪回国后叫裁缝上门量制的,结果吴邪没穿成,被吴三省送入军队,现在拿给张起灵,基本合身,除了张起灵比吴邪更瘦些。
“坐下吧。”吴二白示意张起灵坐下。
张起灵将换下的衣服,易容物品扔至一边,收好世间独一无二的人/皮面具,走到书案前,坐到左边的雕花靠椅上。
吴邪也准备坐下,并且腰都已经弯了,吴二白却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说:“你站着。”
吴邪:“……”顿时觉得好没面子。
自小他做错什么事,吴二白从不会大声训斥他,而是叫他罚站,想清楚了,说出哪儿错了,再与他讲道理,写认错书,当着全家人的面朗诵,并保证下不为例。如今,这是要他罚站吗?当着张起灵的面?算了,站着也无妨,权当锻炼身体。于是,吴邪杵在旁边,样子可怜兮兮,张起灵坐下后瞄了他好几眼,他苦着一张脸,就好像别人坐着,他站着,是坐着的人正欺负他。其实这只是错觉,叫吴邪苦脸的事儿绝不是没椅子坐,而是接下来要面临的狂风暴雨。
“你们两个,看够了没有?”吴二白绷着面皮,眉宇间隐隐藏着怒气,显然非常不高兴。
“看够了。”吴邪连忙别过脸,老老实实的回答。
张起灵恢复正常体型后,的确身材修长,容止可观,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不过,再怎么美也是男人,男人与男人,按照海派教会的说法,那便是原罪,天生不容于世。好在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特殊关系,更没有坊间传说的那样不堪,吴邪与张起灵的婚姻事实上是一个交易,这点毋庸置疑,当然,这是吴二白一厢情愿的想法。然而,即便认为他俩没什么,可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吴二白照样心中不舒服,特别是吴邪,与张家人关系亲密,不符合吴家的利益。因此,吴二白对张起灵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们马上离婚。”
吴二白之前,吴邪的奶奶已经提过这事儿,吴邪有心理准备,也问过张起灵。张起灵的回答是“不”,吴邪很开心,这会儿吴二白提及离婚,张起灵理所当然的应道:“不。”那么直接,那么自然,就像并没有思考,是本能反应。
吴邪非常吃惊,同时面庞些微有点发烫,不由自主后退半步,生怕张起灵转过头来瞄他。怎么了,心脏抑制不住的怦怦怦乱跳,春心荡漾的,就被人家一个“不”字给撩拨了?吴邪心神不定,盯着吴二白,亦害怕吴二白的目光落到他这里。先不管男人不男人,他确实生来第一次因某种感情而内心充实,心猿意马,比面对霍秀秀时来得深刻,或者说,不在同一层次上。他心虚了,不希望张起灵和吴二白中的任何一人发现他的心虚,所以他们千万不要在谈话中忽然想起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然而,老天似是没有听见他的愿望,吴二白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那是乌云盖顶,脸色铁青,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生气的吴二白,大概谁烧了他的满屋古籍也不过如此吧。
“二叔。”吴邪僵硬的笑了笑,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张起灵抢了先。
“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张起灵望着吴二白,淡淡的说。
吴二白收回目光,冷哼一声,“目的?你与吴邪的交易不是已经失败了?你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凭什么要吴邪帮你达到目的?”吴二白是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吴邪这次摆明了是亏本买卖,何况对方还是张家人。
张起灵所谓的目的肯定不是他真正的目的,对此吴邪心知肚明,不过一个借口罢了。吴邪轻轻叹了口气,顶着吴二白的眼刀,帮腔道:“是啊,二叔,现在不能离,我跟他还有约定。”
“我的目的达到后,自会办理离婚手续。”张起灵四平八稳的坐着,依旧一副平淡的口吻。
唉,真不想听见这话。虽然吴邪知道张起灵只是在安抚自己的二叔,可听到他说离婚,他还是非常不舒服。但这个时候,张起灵无法与他进行眼神交流,也不能跟他讲一句话,否则吴二白一定会认为他俩串通好了。
他俩是串通好了啊,心照不宣。张起灵这种性格的人,适合跟吴二白谈条件,吴二白冷静、精明,遇事沉稳,不动如山,张起灵就五个字——可以修仙了。论平静的对峙,或者耐心,吴二白未必赢过张起灵,毕竟张起灵可以连续好几天只做一件事,比如望着天空发呆。因此吴二白沉默,不吐一字,张起灵也沉默,面无表情。唯独吴邪,一会儿看看张起灵,一会儿看看吴二白,心道若换做吴三省,应该早已拔出手/枪,命令士兵一拥而上,将人先揍一顿再说。
“那个……”吴邪决定由自己结束眼下的冷场。“二叔,他虽没有兑现承诺,可我现在提出了新的交换条件,我帮了他,他却没帮到我,若我不叫他付出些什么,我岂不是很吃亏?”其实哪有什么新的交换条件,瞎掰呗。
“呵。”吴二白眯起眼睛斜睨着吴邪,鄙薄的勾起嘴角,很是不相信他。片刻后,他盯着吴邪道:“要付出什么?钱财?宝物?一个失信于你的人,你还选择相信对方?”
“他不是……”
“你有什么事必须求助张家,而我不能帮你解决?”
“二叔。不是的,只不过某些事只有他能办到。”
“什么某些事?”
吴邪心说二叔怎么这样难缠,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许是他不信自己才一再追问,如今自己在二叔眼里已是满口胡言乱语的不孝子吧。吴邪郁卒,索性心一横,继续瞎掰,“就是自古流传下来的秘密啊。”
吴二白再次“呵”了声,眼神锐利,“自古流传?吴邪,你到底想说什么?”
“人嘛,最想要的是什么?”吴邪故作高深的笑了一下,实际心中没谱,这自古流传的秘密到底是啥玩意,他也不知道啊。
张起灵转过头,认真的盯着吴邪,就好像他对吴邪口中的秘密很感兴趣。作为张家族长,“自古流传的秘密”对他来讲多如牛毛,不知吴邪说的哪一个?
“那个……二叔,始皇帝当年派徐福去找的东西……”
吴二白尚未有所反应,张起灵闻言倒先微微一怔,秦始皇一心祈求长生不老,派徐福海上寻找仙山,这是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他跟那个人谈条件的筹码便是长生不老之法,吴邪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歪打正着?吴邪之前从没详细询问过他如何让法律承认这桩离奇的婚姻,吴邪肯定不会天真的以为只需申请就能通过,他绝对心存疑惑,这是人之常情。
张起灵这边想着自己的心思,对面,吴二白没接吴邪的话,而是深深看了侄子一眼,道:“也许我们不应该送你去日本。”日本曾经代表着先进的思想与技术,但现在,它代表着邪恶与血海深仇。“吴邪,你已经不听我的话了。”
“二叔,我……”吴邪立在原地,不知怎么应他。
吴二白看了吴邪一会儿,伸手端起眼前那碗早已冷掉的茶。茶是君山银针,他比较喜欢。自从古桐花离开吴家后,吴家最高长辈吴老夫人禁止佣人给家中任何一位主人泡这种茶。可是,吴二白不以为然,他认为无需因一个已经不相干的女人而放弃自己的爱好。
吴二白一饮而尽,将盖碗搁到案几上。
吴邪望着吴二白,茶是冷的,二叔从来不喝冷茶,他一向对茶叶、茶水要求颇高,今日,他为何会饮一碗冷茶?
“吴邪。”吴二白抬了抬眼皮,“难道你娘不是死于张家人之手?吴邪,张家是你的仇家,你一定要跟张家人纠缠不清?”
吴邪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皱眉,往日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眸子里充满了内疚。没错,是内疚,总是安静淡漠、宠辱不惊的张起灵深深的内疚了。而且除去内疚,吴邪似乎还能看到一丝挥之不去的哀伤。
吴邪惨淡的笑了笑,朝张起灵投去安慰的目光,自己心中却一阵钝痛。他想起古桐花尚在人世的某日,他那惯于舞刀弄枪,从不舞文弄墨的娘忽然说要练字,然后叫他磨墨,自己提笔写了句“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实在是莫名其妙。那会儿他很奇怪,心道娘吃错药了,忽然要练字,如今看来,是他不够体贴,从未察觉娘的苦楚,以及她埋藏多年的秘密。
“二叔。”吴邪开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情是什么样,我比你清楚。”吴二白截断吴邪的话,“人都去了,过往的糟心事,不提也罢。但是,你必须马上跟张起灵撇清关系,因为你的事,你爹又老了十岁,这次你回来,见过他没有?”
吴邪摇头,“还没见到。可是二叔,我跟张起灵……”
“就那么为难?”吴二白沉着脸,冷冷的道。
“二叔,您执着于始皇帝,但凡与他有关的古物古籍没弄到手,一连几月失魂落魄那是常有的事。我记得您曾经为了一件所谓的始皇帝龙袍追了一个藏家好几年,您应该非常明白想得到某个东西的心情。现在,我与您是一样的状态,我对长生很感兴趣,而且……”吴邪突然顿了顿,眼神闪烁不定,“会不会有起死回生的方法?”
“歪门邪道!”吴二白猛地站起来,拍了下案几。
张起灵也站起来,瞄向吴邪的眼神十分复杂。
吴邪怔了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他说错什么了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们怎么了?”吴邪呆懵的问。
吴二白似乎心绪沉郁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这个世界,没有起死回生。”
“我当然知道。不,不是这么个说法。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起死回生也许真的存在呢?”吴邪说这句话时,心中绝没朝别处想,比如寻找起死回生的方法之类。他只是单纯的反驳吴二白,毕竟粽子也算“起死回生”,老祖宗留下的秘密太多了,哪能如此肯定人无法获得第二次生命。可是,他一句无心话,却惹来吴二白的疾首蹙额,吴邪一惊,赶紧闭起嘴巴。
“吴邪,我再跟你说一遍,这个世界,没有起死回生。”吴二白望着吴邪,目光严厉。
吴邪偷偷瞥了眼张起灵,张起灵站在案几边,吴邪的侧前方,他的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就是眼中流露出吴邪看不懂的惊愕。吴邪郁闷,想了半天,忽然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他们不会以为他要让娘起死回生吧!说实话,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他的娘活得太痛苦,死亡对她来讲才是解脱。身为人子,当然希望自己的娘永远活着,可她活得痛苦,儿子真会幸福吗?吴邪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娘郁郁寡欢,所以,即使有起死回生的方法,他也不会使用。
然而,现在的吴邪突然不想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他顿了顿,故意提高声音,看着吴二白道:“好吧,我无可讳言,我是起了这种念头,难道我错了吗?”
吴二白眉头紧拧,盯着吴邪的眼睛。
吴邪心里嘀咕,就算起了这种念头,二叔的反应也太奇怪了,他个性并非如此急躁,这才说了一句话,他竟然站了起来。张起灵也是,跟着凑什么热闹,为什么都是这种反应呢?
不过想归想,表面上,吴邪继续瞎扯。“他答应我了,说不管长生不老还是起死回生,总之他会带我去找。我认为长生不老与起死回生一定有所联系,最不济我自己长生不老再去寻起死回生的方法,我要救娘,这是他替张家向我赎罪!”
张起灵愣了愣,缄默不语。
吴二白说:“白日做梦!吴邪,你马上跟他离婚。”吴二白好像比之前更为坚定,若之前他还耐着性子跟他俩商量,那么现在便完全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