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御眸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是不是觉得孤不在这,你就不用喝药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我像这么不分轻重的人吗?楚凤岐挑眉反驳了一句。
然后他侧过身去背对着景御,小小声地嘟哝:我好心劝陛下回去睡觉,结果陛下却觉得我别有用心
沉默了一会。
景御声音低沉地道:刚才不还吵着要听故事吗?
这声音一如既往的声线华丽,如醇厚的美酒般极富韵味,但又似乎比平时多了点柔和。
楚凤岐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错觉,或者是自己异想天开,因为他觉得景御这话像是在哄他,还是那种转移话题的笨拙方式。
可他也是真的不想听故事。谁要听恐怖故事啊!
也就是在这时,有人拿了熬好的药过来。
楚公子,药已经熬好了,您看?
楚凤岐: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到底是苦苦的中药恐怖,还是暴君的恐怖故事恐怖。
先放着吧。
拿过来给孤。
楚凤岐和景御的声音同时响起。
但最后端着药过来的宫女迟疑了一会,理所当然地把那碗药递给了景御。
楚凤岐:
看来暴君是认定他不想喝药,干脆亲自动手了。
他看起来有这么不靠谱不可信,很像是那种分不清轻重不喝药的人吗?
他这么想着时,景御已经端过那碗药,在他床榻边坐下。
陛下,您把药放着吧,我自己来就好。他转过身并且靠着床头坐了起来,一脸乖巧地说。
那眼睛干净又真诚,那卷翘的又细又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把小扇子似的,看起来要多乖有多乖。
你自己来?景御凉凉地说道,语气满含着质疑和审视的意味。
一边说着,他眼睑微敛,微垂着眼眸,用小汤匙搅了搅白瓷碗中的药汁,不疾不缓的,动作里带着点认真,一举一动看起来很好看。
尤其景御的手本就漂亮,这么优雅地拿着白瓷小汤匙时,更显得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楚凤岐怔怔地看了一会。
景御舀了一小汤匙药,低头轻轻吹了一下,递到他嘴边。
见他还愣着,可能是以为他依旧不愿喝药,便说道:你好好喝药养病,等你好了,孤就带你出宫玩。
楚凤岐:
这话听着像哄小孩子。大人哄小孩子一般都允诺,如果你怎样怎样,就带你出去玩。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眼睛一亮:陛下说真的?
嗯。景御淡淡嗯了一声,所以现在肯喝药了吗?
唉,不对!楚凤岐忽然反应过来,上次从南山寺回来路上,陛下问要不要出去看看,我说不用了,陛下就说下次吧。所以陛下上次已经允诺过让我出宫了!
那你说吧,你要怎样才肯喝药?
第18章
楚凤岐侧过头去看景御。
景御这一句那你说吧,你要怎样才肯喝药?,让他有些诧异。
他垂下眼帘:陛下答应我一个条件可以吗?
什么条件?
我我暂时还没想好。
只要不过分。
陛下你这是答应了?楚凤岐眼睛微微睁圆。
他都没说出这条件是什么,景御竟然就答应了。虽然也提了这条件不能过分,但也还是太好说话了吧?
景御淡淡嗯了一声,漆黑深邃的凤眸慢悠悠瞥了他一眼:赶快喝药。
哦。
楚凤岐没再讨价还价,乖乖地把药喝了。
大概是药中有些催眠成分,又或者是昨晚没怎么睡好所以今晚觉得困倦,他喝了药没多久就昏昏欲睡了。
陛下,我先睡了。他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呵欠,如鸦羽一般的睫毛安安静静地轻垂下来,你也早点睡。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谁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
下一秒,天地轮转,楚凤岐恍恍惚惚地来到了一片陌生却又隐约熟悉的山林。
日之夕矣,游子归来。
苍苍茫茫的暮色中,崎岖的山路间,一个白衬衫、清爽短发的少年跟在一个背着弓箭的玄色长袍少年旁边。
这组合看着有些怪,一个现代装扮,一个古装,但这两人却仿佛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气氛是那种外人插不进来的融洽。
都说了不要摸我的头!白衣少年有点羞恼地瞪了玄袍少年一眼,不过却没躲开摸他脑袋的手。
嗯。玄袍少年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但那只摸着白衣少年脑袋的手却是更得寸进尺地揉了揉他的清爽短发,手感不错。
旁边有打柴归来的人经过,眼神诡异地瞟了自说自话、还动作怪异、状似得了失心疯的玄袍少年一眼,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在打柴人眼中,他似乎只看得到玄袍少年,而不知什么原因却看不到那白衣少年。
话说你当初为什么把我捡回去?白衣少年缓缓眨了眨眼,别人都看不到我,只有你看得到我你不觉得奇怪,不怕我是什么恐怖的怪物吗?
若是仔细一看,白衣少年确实只是一团淡淡的虚影,虽然也看得清面容似乎与常人无异,但却仿佛与这世界隔了一层。
你会留下吗?玄袍少年答非所问,问得很是莫名其妙。
当然啊。白衣少年懒洋洋地说道,别人又看不到我。
嗯。玄袍少年深邃的眉眼稍稍柔和,又是不问一声就伸手揉了揉白衣少年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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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凤岐第二天醒过来时已经差不多是中午了。
昨晚似乎是做了梦,但梦境的内容已经是模模糊糊,已然忘得差不多。
他用指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因为他隐隐觉得这个梦好像挺重要,但他一觉醒来却几乎没什么印象。
这点隐隐的烦躁直到两天后他病好出宫,才稍稍去了些。
不过还是有些郁闷就是了。
就连坐在出宫的马车里,听着外面的熙熙攘攘的动静,他都懒懒的没什么心思撩起一角车帘子看外面。
怎么?景御丢下手中的奏折,漆黑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不是你一个人出宫而是跟着孤,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