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把林念慈送到天罗宫门外,便急急转身离去。
殿里光线阴暗,地砖光滑,反射着几缕灯光。雎不得坐在王座上,正假作批阅折子。
数千本奏折凌乱堆在桌脚,他将脚踩在上面。这些折子积攒了几年,他从未看过一本,现在打眼一瞧,呈上来的都是在哄他,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便编些好话来骗他。
他看了几本厌倦了,随手将它们扬了,便看见林念慈走进来,他又重新掏出一本假装在看,实则偷偷观察她。
立在两边的宫奴低眉敛目,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林念慈在一根空柱下站好,尽职尽责地做她的宫奴。
雎不得偷眼瞧她,看她一直站着,有些心疼。他想将她叫来坐着,便道:刚来的那个,过来研墨。
周围的宫奴立刻向林念慈投去同情的目光,不知道她怎么才来就惹了魔尊,也不知道魔尊又想到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此人一去,便是永别啊。
只有一个在魔宫呆过很长时间的老魔察觉到不对,魔尊方才的声调没有以往的冷漠,存了一些不太明显的傲娇。
林念慈感受到他们的同情,心里纳罕。
她并不知魔宫招人的原因,不知道雎不得在魔宫的任性作为,也不知道他的名声到底有多差。
她背着所有人沉重的目光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接过砚台开始研墨。
雎不得拍拍王座上空出的一半:坐下研。
宫奴们:这个新来的好惨,魔尊竟然让她坐王座,待会定会以她不懂规矩为由将她砍了。
那个老宫奴偷看了眼,却发现魔尊的眼神不对。
林念慈行了一礼,低头扮演她的宫奴:魔尊,这于理不合。
宫奴俱心里一个咯噔:让你坐下便坐下,顺从点还能多活几刻钟。
雎不得似乎也进入了状态,声音冷得掉渣,好像下一步便要将她脑袋捏碎:坐下。
宫奴们松了口气,还好今日魔尊没想立刻杀人。
林念慈一副害怕的样子坐下,在一边默默研墨。
雎不得开心了,一连披了好几本奏折。不过,温香软玉在侧,他还没那么好的定力一直无视。
于是他的手悄悄地爬到她手上,被她瞪了一眼,他忽然想起她说的十日之内不得碰她,他只得将手下移,握住她的衣摆。
仅仅是捉住衣摆,他便生出充盈的满足感。
一日过去,终于下值,宫奴们对于魔尊没有杀林念慈的举动倍感惊奇,纷纷去讨教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雎不得在下房里等了她半个时辰都没等回她,便回到天罗宫。果不其然,林念慈被围在中间,同宫奴们说笑。
他几乎一出现,便被宫奴们发现,原因无他,实在是他的气场太过阴冷,有他在的地方便要比其它地方冷上几分,不想发现也难。
宫奴们瞧见他的一瞬,便如鸟兽般一哄而散。
等他们都走了,他的表情才柔和下来,周围温度也没那么冷了。
对于那些宫奴截留林念慈的行为,他非常不满,他靠近她:以后你要早些回去。
好。她笑。
经过半个时辰的交流,她也算明白他为何名声不好了。
回到房间,她才发现他竟然早已将被子铺好。他将脚榻移走,将自己的铺盖铺在床下,紧紧地挨着她。
雎不得几下脱了外衣钻进被窝:快上去睡觉。
她看着被移走的脚塌:我要如何上去?
他的眼眨了下,十分无辜地建议:你可以踩着我上去。
明明知道他必定憋着坏,但她还是脱了鞋,踩着他的被子往床上爬。
被子一抖,将她整个人裹起来,顺势压在身下。
你干什么?她挣了挣没挣开,梗着脖子从被里探头出来问,淡定提醒,莫忘了十日之内不能碰我。
我知道,雎不得的声音闷在被里,张开胳膊抱住被子,我就想抱抱你。
他真的很想抱她,一整天,看得见不能摸的感觉太难受了。他坐着批奏折的时候便在想,要如何既不碰到人,又能抱到人,想了一下午现在终于抱到了。
即使隔着厚厚的被子,他也很满足。
林念慈不动了,她也很想抱雎不得,但一言既出,总不能这么快就食言。好在当时自己定的只有十天,十天,咬咬牙就过去了。
雎不得抱了她足足有一刻钟才将她放起来,声音里满是餮足:我好了,睡觉吧。
她站起来,趁他没注意将被子夺过来,把他蒙头兜住扑在地上:好你个小子,光想着你自己了,我还没好呢!
他伸出头来,便看她的脸紧贴被子,像自己方才那样抱着他。他的眸子泛光,心里美滋滋的。
她道:我也想抱你。
黑蛛蛛躲在角落里捂住眼睛耳朵,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
林念慈抱着怀里的一团,抱了很长时间才爬上床。
灰衣的骷髅跪在地上,向王座上的男子道:尊上,云妃腹中之子不能保!
为何?黑衣男子漫不经心地将怀中女子的长发缠到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