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只是商沅为了遮掩原主对太子的情谊,毕竟如今太子倾覆,他提出退婚,定然是为了权势。
只要他坐实了爱慕权势,旁人只会感叹他之前为权力伏低做小,却不会怀疑他人设大变。
爱上权势,总比爱上把自己当替身的渣男舒服得多。
至于后路,商沅也想好了,最好尽快找门“亲事”当幌子,出嫁从夫,从此天高狗皇帝远。
贤王站在卫国公的庭院中,如同不认识一般打量着少年,半晌才低笑道:“阿沅,这世上回头路可不好走,你想抛下本王另攀高枝,也要看清那处还容不容得下你!”
他俯身,冷冷的在商沅耳畔道:“毕竟,京城人人都知晓,商家大公子对太子情,根,深,种!”
豁,这么一变脸,方才的温润少年登时有白切黑反派的味儿了。
商沅面无表情的行礼道:“这是我的私事,不劳殿下费心了。”
说罢头也不回径直离去,霍从冉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阿沅……”
可从前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少年,如今却连一个回眸都不愿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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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退了,卫国公却蔫儿了。
在卫国公心里,这个大儿子早就和太子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了,太子若有不测,他这个儿子也该随了去,一了百了。
可如今太子没死,还被封了贤王,这简直是绝处逢生嘛!
要知道卫国公祖上本是开国重臣,朝廷稳固后不少重臣遭到血洗,卫国公祖上却因与皇家联姻逃过一劫,经此事后,卫家琢磨出了一条苟命之道——和皇家联姻。
卫国公府盛产美人,嫡长子向来是君后的不二人选,坊间甚至流传着“得商家子,得天下”。
谁知偏偏到了商沅这一辈,出了个百年不遇的硬茬燕王,硬是从苦寒之地造反,一路杀到了京城。
太子妃既没得做了,能捡个王妃也是好事啊。
可皇帝一出面,还真让这大儿子把婚事给退了。
皇帝在的时候他不敢说什么,皇帝走后,却免不了鼻孔吹气给商沅听。
“本朝民风开放,就算是父母,也不能逼人成亲,如今圣上出面退了婚,您就算把大象吹上天也无用。”
卫国公看儿子出言不逊,愈发恼怒:“你放肆……这国公府是容不得你了,你不想当贤王妃?好啊,那你就趁早嫁给旁人!”
他本想用此出气,毕竟商家的眼界相当高,一时也找不到适配之人,谁料想商沅直接点头道:“成,那劳烦您快去给儿子找人吧!”
卫国公:“……你好歹是个郎君,能不能矜持些?”
在原书里,男子分成了两大类别,一类是正常的科举仕途,一类则是出嫁从夫的郎君。
卫国公的儿子们向来都是走第二条路,原主也一直接受君后的教育,若想快速离开京城,还是“嫁人”最快。
“我倒是觉得,大公子这次想的,比夫君要通透呢!”等回了房,卫国公夫人才柔声道:“夫君您想,当今陛下是个什么人?喜怒无常,天意难测,自从他进京,这菜市口的血都没干过……而贤王呢,今上在冷宫的时候,他可没少使绊子,害得陛下好几次命都没了……”
“以陛下的性子,夫君觉得贤王能做多久?”
卫国公听得冷汗涔涔:“惭愧啊,老夫竟还没你一个妇人家看的透。”
他只道陛下顾念兄弟情谊既往不咎,但陛下可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万一那天想起了旧仇……
卫国公道:“以你看,商沅的婚事究竟该如何?”
“妾想着,越快越好。”
卫国公冷下心肠,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虽然不心疼这个大儿子,但还是想让他高嫁抬门头的。
只是如今一折腾,嫁入皇家定然是没有指望了。
卫国公府的面子往后放一放也无妨,先让这祸害出了门才是要事。
本朝嫁子如嫁女,泼出去的水,那可再也和卫国公府扯不上关系了。
卫国公抚上爱妻的手背:“柔儿,此事还要你操心相看了,趁早让那孽障出了门,我们三个,也能过些安稳日子。”
国公夫人微敛美目:“能为夫君排忧解难,是妾最大的心愿了。”
第二日,卫国公夫人已开始找人来商议商沅的婚事。
她这么急不可待,自然有她的道理。
商沅是准太子妃,又是卫国公府的嫡长子,霸占着这名头,卫国公去见什么贵戚都只能带着,商阙连个正经位置都无。
商沅这前太子妃早日出了门,也趁早给商阙腾位置。
媒婆见惯了京城权贵后院的阴私,笑着看向国公夫人道:“不知夫人想给公子挑个什么样的郎君啊?”
国公夫人轻叹了口气:“哎,我们府的大公子之前可是许给前太子的,如今退了婚,那再嫁的,也不能太差不是。”
“哎哟夫人,话不能这么说。”那媒婆何等机灵,一看国公夫人的眼色,就知道该说什么话:“您家公子若是没许过亲,那倒是一切好说,可如今这世道……啧啧,他这和皇家沾边儿的人,非但抬不了身价,倒让旁人都避之不及呢!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若不是和国公府关系走得近,再加上您那公子姿容绝世,这门亲事,我都不想接,怕砸招牌呢!”
“我看您那公子啊,也别挑挑拣拣了,趁着年纪轻,能生养,赶紧出门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