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急。丞相缓缓道:但是有人比我们更急。
据我所知,京城南边的地,都是安大兄的。丞相道:他出身低微,为了钱财命都能不要,难道会袖手旁观?
这些人登时想明白了,丞相装聋作哑,是不想去蹚浑水。
谢清辞这可不是动了一个人的利益,丞相自己不出头,也能搬出硬茬折磨谢清辞。
将此事报给安大兄。丞相淡淡道:陛下不是说,想让殿下好好历练历练么,咱们作为臣子的,自然要遵旨。
第53章 锋芒(2)
不必丞相告知, 安大兄也已经从门客嘴里知晓了此事。
听到的第一反应,他非但没有愤怒,反而是大笑起来:你确定是谢清辞?
门客已经急得不行:是啊大人, 听户部的人说, 殿下明日便要带人去我们田里重新划分地盘, 要把多余的都收归朝廷呢。
让他来啊,我也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安大兄冷笑一声:许久不见, 我还真是想念咱们这位小殿下呢。
那些田地就算圣旨里没写又如何?
那些农户是他收拢的, 灌溉的设备也是他出了家资修的, 现在谢清辞想让他把要到手的钱财吐出去, 无移是痴人说梦。
*
谢清辞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垂下眼眸打开书案的小屉。
进秋没几日,他的下巴已比以往尖了几分。
再加上收粮一事费心费力,身子也更虚弱了。
谢清辞凝眸打开手中的信笺。
还是之前的遗书。
已经藏在这儿书案中多时, 他也知会过两个哥哥,想必若这次真的有什么差池, 有了这封信,很多事也许也能避免再次上演。
想起信中有关萧棣一事, 胸口不由沉沉一痛。
过了许久,谢清辞才再次将遗书放回原位, 掩唇轻咳了几声。
萧棣站在窗前,眸色沉了几分。
自从那夜惹怒了谢清辞, 他已搬出寝宫,独自一人睡了好几夜。
此时站在窗畔, 又看到两个小太监由远及近,正在窃窃私语。
你说咱们殿下怎么又把那遗书拿出来了?
殿下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还不是觉得这次凶多吉少
殿下身子都这样了, 还操心着户部筹粮的事情,说来也是好笑,就算立了功又如何,他这身子难道还想当太子不成
萧棣眼眸一颤,望向谢清辞住所的方向。
心里涌上的,竟然是淡淡的后悔。
若是没有那一夜的逾越,想必他此刻,也还会在寝殿中陪着殿下吧。
那谢清辞在这几日,也能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
萧棣垂下眼眸。
他知道谢清辞在晚间总是睡不踏实,也不知这几日如何了?
明明自己的身子都已堪忧,却还费心费力的去和户部的人斡旋
以为他对殿下向来是想要占据拥有,几乎无法抑制汹涌的占有欲,可最近跟随他在衙门穿梭历练,望着那纤细的腰身尽力挺得笔直,反而愈发心疼惦念。
夜里,谢清辞侧躺在床上,月光映在他纤细的皓腕上,显得愈发莹然脆弱。
他望着床头的锦鲤灯,不禁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脑袋。
也许是秋日露重,也许是萧棣的离去,他这几日愈发觉得寝宫清冷,寒气幽然,甚至总觉得下一刻,便会魂魄出窍,重蹈覆辙。
谢清辞紧揪着被角,正准备翻身,忽然发现窗外似乎有高大人影,随着烛火摇曳,此刻望去宛如巨兽般可怖。
谢清辞立刻升出浓浓的警惕,厉声道:是谁?
他才刚刚准备着手做事,万不能在此刻被那所谓的剧情上身,功亏一篑。
殿下莫怕,是我。窗外的身影沉沉开了口,却是萧棣的声音:臣担忧殿下,想多陪殿下几日。殿下若是不同意,臣这次绝不会踏进房间半步。
听到萧棣的声音,谢清辞莫名松了口气:
听到寝宫内始终没有声音,萧棣手心不由得出了一层薄汗。
之前对谢清辞逾越分寸,都是神智朦胧时情难自控率性而为,可此时二人都很清醒,他说出这番话,不由心跳加速。
谢清辞静默片刻,注视着萧棣的影子,萧棣身影高挑,在烛火中愈发显出如山岳般的庞大压迫,可他的声音却带着试探和紧张,连带着身形都多了温暖驯服。
他的确想念一张开眼睛,便能看到萧棣在床下的小榻上的日子。
那身影如宽厚温热的墙壁,给他无限的安定。
可那夜半的意乱情迷,让他不敢再冒险。
不必,谢清辞道:你回吧。
殿下是不信任臣么?萧棣道:臣此番只是想让殿下好睡,若殿下确是忌惮臣,那屯粮一事结束后,臣立刻搬出寝宫。
一番话说罢,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萧棣轻勾唇角。
如此,他只能当做是哥哥默认了。
门推开,月光倾斜而下。
谢清辞乌发披散,披着月白中衣,裹着一床被子,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白日雷厉风行大杀四方,夜晚却像个对周遭环境满是胆怯的毛毛虫。
萧棣望着床上的谢清辞,只想飞奔过去牢牢把那毛茸茸的脑袋抱在怀里。
无关情欲,只想好好疼宠呵护。
可他知道此举反而会惊动谢清辞,强自停住脚步按捺住心疼道:殿下莫怕,臣就在此地陪您。
萧棣竟然还拿了个蒲团,直接在外殿席地而坐,满脸不越雷池一步的清白。
谢清辞:
月光洒在萧棣身上,显得格外孤清。
谢清辞看了看身畔空着的小榻,动了动唇,却终究没出声。
萧棣沉默的背影给了他无限的安定,谢清辞在熟悉的气息里,终于渐渐忘记那可怕剧情,沉沉睡去。
*
第二日一早,谢清辞起身,准备前往户部,之后一起去京郊重新划分田地。
萧棣已经穿戴好,等在门外,眼底隐隐有血丝,想是昨晚并未安睡。
他看向谢清辞:臣陪殿下去。
等二人一离开,流云宫看到谢清辞遗书的小太监便匆匆往墙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