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再次笃定世间只萍萍和自己相依为命,又要去抓她的手。
萍萍给他斟第3回 水,躲过 。
裴改之盯她一眼,仰脖将新斟的一盏一口气喝光,然后直勾勾望着萍萍喘了口气,天晓得这些年对她有多渴望。求而不得,寤寐思服,之前集市上她摸过的那些东西,他都买回去自渎:“我们从前很好的,一起长大,夏天天热,唯独江中凉爽,我们泡在里面,脚底若有鱼,就抓起来烤了吃,就这样时不时一条,吃得饱上喉咙,却又怕大人们知道,回船——”戛然而止,他急急改口,“回家后还是乖乖用膳,一口也吃不下,你给我使眼色,我就叫你把饭菜偷偷倒在我碗里,我再倒掉,被大人抓住都算我的。”
裴改之不无惋惜:“可惜你不记得。”
“我记得的,阿占。”萍萍轻道。
裴改之闻言一喜,下一刹心惊肉跳,神色复杂,敢看又不敢看,最终看向萍萍。
萍萍不紧不慢续道:“阿占,或者应该叫你——占利。”
裴改之因为紧张,脱口而出:“你想起来了?”
萍萍抿唇不言,脚向后退,远离裴改之——那日摸脸时就有揣测他易容,但直到她全记起,才敢确认。
如今的占利,不仅黑肤易白,肤色效仿柳湛,整张脸都要易跟柳湛相似六、七分。
裴改之眼睁睁见萍萍远离,怎会放过,既然她都想起来了那就用强,他朝前抓萍萍,恍惚重现数年前画舫抓人那一幕。
这回没有柳湛,也没有蒋望回来救她,她最终还是他的。
裴改之想着一笑,高高扬起嘴角,脚再往前逼一步,却忽地一搀,跪倒在地。
马上打算重新站起,却浑身无力,不仅没站起来,反而趴向地上,像只**。
他挑起眼皮眺萍萍,虚弱气声:“是水还是香?”
她用什么药倒了他?
萍萍不会告诉他,反问:“兰姨她们在哪里?”
再至扬州,码头上无一艘花船。
她们所有人都消失了。
这事萍萍自打记起来就一直在想,现在问起,依旧控制不住心乱颤,浑身冰寒。
裴改之噙笑,她都不回答是水还是香,他为什么要告诉她?
“你杀了她们!”萍萍抖着胳膊怒斥,晶莹夺眶。
裴改之抿唇。
自己年少不懂事时,无人教导,错用欺负表达喜欢——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老天一直不给改正机会,而柳湛已经贵为太子,权势滔天,老天还要一次又一次给予机会和气运,让他一遍又一遍拥有萍萍。
凭什么贵者更贵,贱者更贱?
何其不公!
裴改之恨柳湛,毫不犹豫欲将此事栽赃给他,启唇却发现无力发声,紧接着唇闭起再张不开。闭上眼之前裴改之再次瞥向萍萍,没想到她恨他至斯,也好,恨既是爱,她最爱的还是他。
裴改之闭眼昏睡。
萍萍心里默数了十声,才操起圆凳,朝裴改之走近。
她拿圆凳扒了他几下,确定真晕了,才放下凳子近前扒拉他身上。找出来数把飞刀,萍萍二指放到裴改之鼻下,犹有热气,她心跳如鼓,肩膀和手都在抖,但还是两手握紧刀把,对着裴改之心脏狠狠扎下。
这是她第1回 杀人,之前从未想过这辈子会杀人。
萍萍一刀接一刀,怕捅歪全程没闭眼,直到确认裴改之死透,才整理一番,打开房门。她特意挑选船尾客房——梢公在船头摇橹,不仅瞧不见船尾,为省烛火钱,亦只在船头点灯。
且以萍萍从前了解,晚上如果是顺流,梢公会栓桨打一会盹,她趁机连抱带拖,将裴改之挪到船尾,打算观察一下如果四周没有别的船,就将尸体抛入水中,伪造醉酒堕水身亡。
萍萍环视一圈,汴河上的确没有第二艘行舟,但岸上却有一人,骑马一手勒缰,一手提灯,正望江中。
灯笼往上照面,眉眼熟悉,竟是蒋望回。
船在水中行,萍萍身随船移,目光渐渐和蒋望回目光对上。
哗——哗——水声潺潺。
第一百零三章 掩面的柳湛,泪从指缝渗……
船往南游, 蒋望回岸上执缰慢走,始终同她保持对视。
萍萍拿捏不准,惴惴不安。
蒋望回极缓慢地朝左偏头。
萍萍随之左望, 左边没什么呀?是船舱。
她反应过来, 将裴改之抱回他自己房中, 她则进隔壁房。
不一会儿,听见岸上蒋望回呼唤:“河上的船,靠过来些!”
“河上的船, 快划过来!”
萍萍抓起裴改之留下的飞刀, 模仿他藏在腰间,而后才去船头, 见着火光中蒋望回招手身影,她强自镇定,问梢公:“怎么了?”
“不知道啊,”梢公才将从梦中醒来,“娘子识得岸上那人吗?”
萍萍揉眼,假装未醒明白:“我瞧瞧。”
说完还打个哈欠。
梢公摇桨,缓缓朝岸上靠近。
萍萍吃不准蒋望回态度, 下意识看向自己藏飞刀的腰。
船尚未挨着岸, 蒋望回就朝她躬身:“娘子, 郎君呢?”
萍萍睁圆杏眼, 不知如何接话,就听蒋望回再道:“可算赶上您们了,老夫人生病唤您们回去, 别走了。”
语气眉眼,无一不急。
萍萍明白了,同他唱和:“可是……他晚上贪酒, 睡熟了。”
蒋望回拧眉:“老夫人病得很重,现在就得同郎君商量回去。”
梢公一会打量萍萍,一会望蒋望回,二人瞧着挺熟,可能真有其事,但仍怀疑他们和那裴官人合伙诓船钱。
再则,月黑风高,亦可能是截船的水匪。
梢公道:“二位,我先停船,再细说。”
前头有个小码头,泊着另外两艘船,皆是水上人家。
梢公想,眼下这个时辰,两艘船里的人虽已入睡,但叫囔起来还是会醒的。裴小官人仨人要真是歹人,亦会忌惮不敢动手。
梢公跳上岸栓锚,听见萍萍同蒋望回叹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人醉了酒,一时半会醒不来的。”萍萍抿唇,捏了下手,似做决定:“这样吧,我来做主,我们回去。”
萍萍转身告知梢公:“船主人,扬州我们就不去了。”
梢公不急接话。
萍萍接着赔礼:“是我们毁约在先,船钱会照付给您。”
“啊——好、好、好。”梢公欲言又止,半晌才吞吞吐吐说裴改之仅付过定金。
萍萍心一沉,只怕裴改之没想打算留梢公活口。
她离京揣了些银两,打算垫付,正掏着蒋望回先一步递了张交子给梢公,帮着付了。
萍萍回看蒋望回一眼。
梢公想长久跑船,打心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