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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这日,即使是天还没黑,槐城的街道上也都早早地开始挂上了灯笼,有衙役、有自告奋勇的街坊,糊的灯笼有红色、有黄色、有绿色,细长的线绕过各家屋檐,一根根地拉出来,坠下一个个的灯笼横亘天空中。
这是为了晚上的夜市做准备。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偶尔还有一两个商队经过,热闹极了。
“诶!摔了……”
前方一声惊呼,正在檐下系绳的一名男子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摔下,众人正惊慌时,一位穿红衣的少女踏着摊顶,一个翻身就接住了他,身形轻巧,一看便轻功了得。
那男子被她抱着落了地,脸都红扑扑的:“谢谢、谢谢雪大夫。”
“没事,举手之劳,下次要小心。”
阿雪摆摆手,转头看去,楚翎正在原地等着她,穿着雪色绒斗篷,双目含春,唇边带笑,她笑着向他跑去。
楚翎二人准备做顿好吃的来庆祝元旦,庆祝他的新生,两人正走在街上,楚翎左手被阿雪牵着,右手提着一个篮子,低眉轻笑,温润如玉,引得许多小姑娘回首观望。
“师兄,真能做绿色的汤圆?”
楚翎挑眉点头:“是啊,加些菠菜碎汁进去。”
“啊……不想吃菠菜。”
楚翎摇摇头,嘴角的笑是藏都藏不住,看着她的眼里仿佛荡着一池春水:“和在糯米粉中,不会有太大的味,你总爱吃肉,要吃些蔬菜。”
其实不是她太爱吃肉,而是楚翎的厨艺太好,她不自觉就吃了很多。楚翎又觉得她整天练武行医太累,每次做饭都变着花样做,肉菜便做得多了些,后来还以为是她太爱吃肉,肉菜做得更多了。
唉,这大概就是幸福的烦恼吧。阿雪叹气。
“楚先生,和阿雪出来买年货?”摊主摆弄着货摊上的蔬菜,笑吟吟地看着二人:“是你们买,我就少收些钱了。尽管挑,新鲜的。”
摊主的儿子正好抱着一堆菜出来,十岁左右,看起来虎头虎脑的,一见到楚翎就高兴地叫了声老师,再看着他身旁的阿雪,琢磨一会儿,犹豫地叫了声师娘。
还没等阿雪脸红,他就被他父亲拍了头:“瞎说什么?人家还没成亲,乱叫。”
没有乱叫啊!
阿雪干笑几声:“其实……”
“确实,还没成亲。”楚翎自然地接过话题,垂眸仔细挑着菠菜,抬眸时带着笑意:“但是确实该叫师娘。”
摊主看看二人,视线游移一会儿,拍拍额头,笑着捡了几颗大白菜给他们:“看来是好事将近,恭喜恭喜!”
阿雪看着二人,心里一紧,师兄说的这话什么意思?他不会知道自己在做的事吧?应该不会啊,她做得很是隐蔽的。
楚翎倒是没有注意到阿雪的神色,只是心里盘算着他的聘礼什么时候到,算算路程,也就这几天了吧。
两人各怀心事,相视一笑,都没有说出什么,牵着手继续往前走。
今日是元旦,两人虽然准备做些小汤圆,但其实二人不太爱吃,还是准备按照以前的习俗,买些肉和菜回去剁陷包饺子。
楚翎挑好了五花肉,走到一半突然笑了起来,眸似月牙。
“说起来,以前我脾气怪,济世阁上下元旦都吃元宵,只有我爱吃饺子,本来以为整个济世阁就我这样吃,后来听你师父说你也这样?是自己想这么吃的吗?”
“当然不是,是跟着师兄学的。”阿雪这时早就不掩饰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吃什么我无所谓的,看到师兄这么吃,我也想这么吃。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猜到了。”
以前好多不解的事,现在和她联系起来,就都有了答案,比如饺子总会莫名其妙丢几个。
两人一人一个篮子,买到最后都不仅是吃的了,还有各种小首饰和装饰用的灯笼。
为了避开人群,他们挑了一条不常走人的小巷,小巷也铺着白雪,路旁种着几株腊梅,两人说说笑笑地牵着手回去,走到一半,突然听到震天响的啼哭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转到一个拐角处,看到一个不足三月的婴孩,裹着单薄的麻布,冷得小嘴都有些乌了。
两人对视一眼,阿雪有些手足无措。
“师兄,这是谁家孩子……”
楚翎沉了眼眸,将篮子递给她,俯身抱起了这孩子,又转眼看了雪路上的脚印,摇了摇头。
“师兄,痕迹还在,我去追……”
“不必了,追回去过不久也会被扔掉。”
他看着这个孩子,这孩子并没有什么生理缺陷,定是个女婴,这年头,她们被遗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一如当年被扔在雪地里的阿雪。
他脱下斗篷将孩子裹进里面,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脸:“她倒是比你聪明,知道哭喊,你当年在雪地里就静静的,如果不是我兴起去折梅,你……”
下面的话他都不敢说出口,看着阿雪亮晶晶的眸子,他沉吟了一会儿
', ' ')('才开口:“相遇即是有缘。不如……”
阿雪提着两个篮子,点点头:“我正这么想。”
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带着孩子往家里去,阿雪闲不下来,不能拉着他,只好一下到他左边,一下到他右边,像只围着打转的小狗狗。
“我们可以暂时让她和我们睡在一起,然后把杂物间收拾出来,去买个小摇篮……我们还能做小衣服给她。”
在这个热闹的新年伊始,医馆里又添了一份子,小小的一个,像个糯米团子一般躺在新买的摇篮里呼呼大睡,二人正在厨房里搓小汤圆,每一粒就比珍珠大些,白的绿的红的,煮了一小碗意思一下便开始包饺子。
阿雪剁肉很是厉害,咚咚咚的,像是不知道累,不过这样剁出来的肉馅确实劲道好吃。
“你慢些,手不酸么。”
“不酸不酸,和师兄一起,做什么都有干劲!”
楚翎看她认真的模样,想再说些什么,却思想一歪,想到了床上,立刻闭上了嘴,脸颊粉粉的。
阿雪一边剁陷一边畅想:“以后我还要和师兄过十个元旦,二十个、一百个!哦,还有女儿一起!师兄,我们要给她取个名字吗?”
楚翎擀面皮的手也停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叫元宵罢,她的脸团团的。”
“楚元宵么?”名字听起来怪可爱的。
楚翎摇摇头,沾着面粉的手不小心擦到脸上,划了一笔:“暂时随我姓,待她长大后,看愿不愿继续随我,或许她会想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阿雪摆摆手:“我要是有你这样的爹爹,哪里还管他亲不亲生。”
楚翎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话里却带着笑意:“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教你这个教你那个,现在还管你三餐,说得像我不像你爹爹一样。”
阿雪剁着肉,瞟了他一眼,离远了些去拿莴笋,眉眼上压着笑意:“哪个爹爹会在床上说‘不要、受不住’的。”
楚翎看她一眼,破天荒的没有说教,而是真的在回应:“谁让你这么深?确实有些受不住啊。”
这倒是让阿雪有些脸红,结结巴巴地说着剁陷。
雾气蒸腾,饺子煮好了,圆圆滚滚地在锅里翻滚,那碗五颜六色的小圆子早就在两人你一个我一个中吃完了,捞出饺子,端上就带着到了院子里。
天色已黑,房外的街道上张灯结彩映着暖光,他们的亭角也挂着几盏灯笼,这亭子倒是院里唯一的亮处了。
吃着热乎乎的饺子,听着墙外因为鞭炮而叽叽喳喳的孩子的声音,两人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没过一会儿,饺子吃完了,屋外的氛围也到了高潮,有人大呼几声,随后是烟火在空中炸出点点碎光的景象。
“师兄,要不要看烟火?”
“出去吗?”
“不和他们挤。”
阿雪站起身,拉起一旁的毯子,揽着楚翎的腰身便飞身上了屋顶,两人坐下,搭着同一块毯子一同抬头,一家又一家的烟火在天空中散开,在夜幕中涂出了五彩斑斓的画面。
一个又一个的烟火的瑰丽散进楚翎的眼里,他的眉眼也不禁染上了笑意。
“真好看。”他感慨道。
“你更好看。”阿雪在他耳边低语,随后在炸开一朵金黄的烟花时,吻上了他的唇:“元旦快乐。”
他回吻了。这是每年的第一日,也是他新生的第一日。
“元旦快乐。”
*
“啊……是不是以后用不到我了?”
阿雪穿着睡衣,可怜巴巴地趴在床上看着楚翎喂孩子,嫩滑的乳头进了孩子的口中,这乳汁似乎发挥了真正该有的作用。
而楚翎,他的手都有些颤抖,脸上已经红得可以煮鸡蛋了,但还是挺着脊背,一下一下地拍着元宵的背。
“她、她一两年就该断奶了。”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奶孩子,孩子没牙,依着本能使劲吮吸,牙龈磨着,竟咬得他有些吃痛,还好这奶头是被调教过的,痛感不那么大。
好不容易奶好了,他将孩子放回了摇篮,奶头上泛着淫糜的红,他想去揉揉又不敢,阿雪赶紧凑上去吹了吹,又吹得他有些抖,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师兄,痛不痛。”看得阿雪心疼死了,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只能帮他吹吹。
“不是很痛,倒是你,别吹了,痒。”
打算收养她的时候他就想过了,这点痛其实也不算什么,只是这羞耻的感觉怕是要一段时间来克服了。
“师兄,我也想……”
“咳,睡觉。”
他赶紧吹了灯,拉着阿雪一起倒进了软和的被子里,沉进了梦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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