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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阳公主府设在朱雀大街,紧邻皇宫,自公主府后才是各皇亲府邸。只是非年非节,远在封地的王侯尚未回转,又不是休沐日,留在京中的王侯寥寥,却都领了差事得去上朝。
整条街上冷冷清清的几乎无人走动,京城中心四街上只禁了朱雀一街的商事,裹着粗布的女子和家中夫郎梆子敲过四五遍时纷纷起身,西市东市的声响自然传不了如此远,可天光亮起时隔几条街也能听见青龙白虎二街上叫卖声、开张声、等在宫门外车马夫和小厮的聊天嘈杂人声。只朱雀大街上,春寒未过,连门房都躲在门内耳房里不肯随意露面。
隔了半个城的玄武大街上也是一片寂静,只是朱雀大街是静谧,玄武大街则是肃杀。
从皇帝登基将玄武街上曾经成丞相的府邸赏给了身旁提督东西二厂的秉笔太监容宁之后,就再无人敢去玄武大街谋个街旁叫卖的营生。
从宫门出,玄武街首是提督府,其后是御史台和东西二厂,宦官把守的东西厂在先帝时就搬在一处,锦衣和缇骑虽是同出同进,却屡有摩擦。御史台夹在一群宦官中,每每郁愤难平,但始终没有发生什么冲突,让文人们很是偷偷松了口气。被御史参过的却说这街上都是鹰犬,连御史也变了鹰犬喉舌。
玄武大街上青石板砖也比朔京城中其他地方暗沉几分,像是浸了血。
浸了血的玄武,流了蜜的朱雀,得了魁首的青龙,藏了金的白虎。坊间曾传过的歌谣没几日就歇了。
白虎街是中央四街唯一一条贯穿内外城的街道,繁华市坊沿着白虎大街鳞次栉比熙熙攘攘通向外城,外城里繁华的西市和东边清高的书院相对而立,站在西市最高的惊虹楼上还能远望到东城墙外不远的香山红叶。
士农工商,清高的士子绝大多数情况是瞧不起商贾的,只有一个例外。
越阳公主每月办的升云宴上同桌的不仅可能是富甲一方的豪商、金枝玉叶的侯爵、清贵高傲的国子监学子、六品以下的寒门小官,有时还能见到横刀立马的悍将和刚插完秧的农夫,布衣绫罗交织一片,却都是为一个人而来。
诗会刚过一轮,仆从们撤下晾了纸张的架子,酒楼小厮们为客人续上茶水点心,天井里聚集的文士三两结伴重新落座,来回跑动传着公主奖赏的侍从和紧张于公主评语的文人引发的喧闹气氛慢慢散去,关于刚刚红叶为题的诗作讨论声久久未歇。
唐晓晓斜倚着如意胸膛,歪头咬去他刚剥好的松子仁,唇瓣抿过少年指尖,惹得如意脸上一热,忙不迭地退后,肩膀却是动也不动,让公主靠得依然舒舒服服。
升云宴上,哪个不是指望着公主青眼过活?
“……国有奸佞!”
噪杂声猛地大了一霎,唐晓晓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被同伴按着肩膀捂着嘴扯回桌旁的背影。“怎的了?”她拽着如意衣带把玩,皂色衣袍本就难耐脏污,她偏要在衣带上蹭一段胭脂,又仔仔细细给离被扯开衣带只隔一线的公主府总管将衣带系好。
遣去问话的侍从很快回来,带着刚刚被唐晓晓看到的二人一起。一人文士打扮,在拉扯中凌乱的麻布衣袍还没拉好,指尖干裂尚有墨痕,涨红的脸色一时半会还没消下去,“……见过公主。”他开口后唐晓晓才将注意从他的同伴身上扯开,正抓到他偷看的眼神。
在唐晓晓看过来时男子匆匆垂头,如意轻声在她耳边复述问来的消息:“是由红叶谈到了香山广闻寺,前几日容督公奉皇名送江公子礼佛,路上厂卫开道颇惹人议论。”
不晓得对面那个唐晓晓连名字都没听清楚的文士偷听到了哪个词,又惹得他直身跳起,“内宦直接批红掌权,他容宁何德何能堪比内阁?公主,奸臣当道,蒙蔽上……”他没能说完就被如意使人堵了嘴踢跪在地上,唐晓晓看着男子面上虽是一片脸红脖粗,目光却怯弱闪躲,心下一片厌倦。
唐晓晓打了个哈欠,“升云宴上不谈国事,扔出去。”
一直单膝跪在旁边缄默不语的另一男子不由得上前一步,“公主。”他迟疑一下,如意低声提醒唐晓晓,“这是礼部侍郎宁大人的独子宁韬。”唐晓晓不由一怔,前些日子收到侍君的信件后如意就取了朝中各位大员的画像给她,那上面的礼部侍郎可是个面容姣好莹白似玉的女郎。
风闻前些年礼部侍郎满京城为她小儿子打听适龄嫁娶的女郎,传闻里世礼传家的宁家小公子可不是个武夫。宁韬小麦色的面庞在她的打量下泛起一点点红晕,“宁侍郎正是家母。下官宁韬现于威宁将军帐下听令,前几日随威宁将军进京换防。”
“看来宁侍郎是想要本宫为你做媒?”唐晓晓倾身过去把松子顶进宁韬唇齿,年轻的武将紧张地一抿嘴,竟是一时让她的手指进退不得。“不晓得宁小将军射箭的准头如何?”越阳公主笑容迤逦,衣袖间靡靡的熏香味道蒸腾而上。
宁韬抬眼望向她,囫囵吞下的松子毫无油脂香气,他后退一步跪伏于地叩首,只觉得从喉咙里泛起苦涩,“谢殿下厚爱,臣已嫁与臣妻,愧不敢当。”
唐晓晓收了笑
', ' ')('容,懒洋洋靠回如意身上,“罢了,下去吧。”宁韬再次叩首,离去的身影依然挺直,走出升云楼时,才觉察出身后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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