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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
苏岱影一边在网络上搜索詹氏的信息,一边盘算时间。有天他听见陆辙在打电话,电话里好像说,可以,出来,保释之类的词,他敏锐地感觉到,是和詹子安的事有关。
父亲的忌日也就是下周了,他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还是咬着手指,买了飞机票。
到底能不能离开呢?哥哥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会不会跑回来抓自己?想到这苏岱影忍不住笑看,不会的吧,他还有很多事要忙,顾不上管自己的。
“留在我身边”不过是一句情浓时的大话罢了。
但……这个呢?苏岱影卷着被子,对着日光去看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最终还是没有头绪,骑着被子晕乎乎睡过去了。
枕头上的手机叮咚一声响起短信提示音,是购票的凭证。
那是一个如常的午后,忙碌的人因为烈日而汗流浃背,空闲的人在空调房里不知糊口有何难——如果徐恩炎没看到那条短信的话。
他们也许就能这样互相瞒着、维持和平,一直到苏岱影走的那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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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徐恩炎举着苏岱影的手机暴怒道,“你买了票……?”?
“我以为你说要走,就是说说而已。你还买了机票?”
苏岱影坐起来,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哈欠憋了下去,红着眼睛不知所措。
“你宁愿回去看那个装在骨灰盒里的死老头,回去捞一个蹲监狱的废人,也不愿意跟我好好的?”徐恩炎说,“苏岱影,你总说我是一时兴起、没有契约精神——这回我连戒指都给你了——你还说要走?”
苏岱影揉了揉眼睛,面无表情跳下床道,“是。我就是要走。”
他说,“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只是让你知道。”
“我不属于你,徐恩炎,我有权生、有权死,有权重蹈覆辙,哪怕看着我身边的每个人都起东山、再塌成灰,那也是我自己选的。我可以活得像一滩烂泥,你放心,不会糊在你的地板上。”
“我会滚到一边去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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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蹈覆辙。好,好一个重蹈覆辙,”徐恩炎狠狠道,“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徐恩炎的表情莫名悲凉,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凝视着苏岱影说,“……我宁愿我们互相折磨、在这里不见天日,也不要你再去外面找别的人要钱。”
“那还是算了吧。”苏岱影脸上有些疲态,但还是美的,“你的钱不够我骗的。”
徐恩炎看了眼他漂亮又无知的脸,在他说出这一句话时,终于心如死灰,抓着手机朝窗外砸去。
“滚吧。”
语毕,他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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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恩炎走后,苏岱影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那个掉了几块漆的木柜,就想到徐恩炎当时自己被打、徐恩炎骑着摩托来救场的那次,回家后他气得砸柜子,把表都砸坏了。
但是苏岱影知道,他没错,救人和自救本来就是两回事,救人简单,而自救何其困难;像在暗无天日的雪原爬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捉住天光。
这一次,我是要自救。苏岱影想。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下楼。
苏岱影临走前问陆辙,“我走了,没有关系吧?”他很怕连累别人。
“请自便。”财务官只说。
苏岱影只收拾了几件衣服便离开了。
临走前陆辙赶上来,递给他几颗陈皮糖,说,“山路远,别晕车了。”
苏岱影笑了下,和他挥挥手。
“遇到钱的事,要慎重。”陆辙最后提醒说。
“知道了,”苏岱影说,“祝好。”
等到搭飞机时他还在想:子安那边怎么样了,就这样回去,能不能见到他?
他的手机卡在澳门没有信号,也不能有,但也因此无人扰清闲。
直到三小时后,苏岱影在机场落地,手机开机后,很多短信和电话跳出来。
他一目十行地查看,其中有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写着:8月21日下午一点,南山看守所。
那是十天后的周六。
苏岱影想了想,打字回复问,“陆辙?”
那边再无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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