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彭小妹迸发了前所未有的能量,分秒没耽搁地复又扑到他身上,没头没脸、毫无章程地厮打,直打得她男人发懵,自己这婆娘说不上多漂亮,但好歹勤快、对自己顺从,从嫁进来倒今儿个还从没有过像今天这么失控过,一时就有些愣,只遵循着本能两只胳膊将两边侧脸护住。
旁边看热闹的婆家人也看傻眼了,彭家小妹一脸的泪,闭着眼上下挥舞着拳头,拳拳冲着自家男人头上、身上招呼,嘴里哭嚷着委屈的话,诸如“嫁了你两三年,抵不过那小狐媚子几句话”等等,骂着骂着重点就偏了,“挨千刀的小狐狸精”、“驴车怎么不翻了摔死那一家”……再后来就更难听了。
众人上前劝和,拉扯成一团,混乱之中彭小妹一把挠在了男人的脸上,带出四道血印,将他从懵逼之中挠醒了过来,抬手一摸,火辣辣的疼,抬起手来看到鲜红的血迹,彻底暴怒,从挨打转变成打人模式,蒲扇大的手掌朝着自己婆娘招呼而去。
女人的力气毕竟有限,再加上刚刚又是哭又是嚎的折腾,力气已经卸下去大半了,眼下又被众人拉着更是连护着脸的空儿都没有,生生挨了好几下,额头、面颊和下巴都立刻肿了起来。
“敢出手打老子了,今儿不把你打背服了,以后还不得骑到老子头上拉屎撒尿!”彭小妹的男人啐了一口,打得更用力了。
其余人拉了女的拉男的,几个孩子在一旁吓得哭成一团,特别是彭小妹的儿子,和安安差不多大,看到爹娘这样,惊惧地尖叫着,连哭都顾不得了。
彭小妹的公公手里还拎着一壶米烧酒,赶紧放下烧酒去安抚自家的这些孩子们,嘴里嘟囔着“作孽呦”,将孩子们带进了屋内。
这场闹剧以彭小妹夫妻俩双双破相为收场,其余人背地里也多是责怪彭小妹的,本来么,她家大嫂也是她给留下来的、奴役着人家干这干那也是她领的头儿、连人家孩子的鞋也是她亲手给脱下来的,到最后没处撒气居然还敢打自己男人,真是疯了。
而彭小妹的男人对着那张被打肿的脸,更不待见了,骂骂咧咧了好几天,更是放了狠话:“要不是看在生了儿子的份儿上,看老子不休了你!”另一方面,心里对于那日惊鸿一面的杜芊芊念念不忘,想着若是哪日有缘得再见上一面才好。
第410章 净讲咸(闲)话
回家路上因为杜小芹和妞子穿得最为单薄,因此车板上的脚炉都是紧着她俩放的,让她们烤火暖和点儿。
三人还要将头巾给她们围上,被杜小芹死活给拦住了:“有脚炉就够了”,她知道自家小妹的脾气,岔开话题,“阿青,听说你成亲了,都没能去道声恭喜。”
不过杜芊芊还是将自己的头巾解了下来给妞子裹了个严实。
“没事儿的姐,这次多住些日子,别急着回去了。”阿青有些羞赧地一笑,给妞子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这几日杜小芹哪里有功夫给她梳头发,再被风一吹,要散不散的,营养不良的关系黄黄的,像个小疯子似的。
杜小芹笑了笑,没有答话。
杜芊芊瞅着,总觉得自己姐姐同以前很不一样了,以前杜小芹同任何人说话都带着些骨子里的自卑和没底气,生怕说错一句或者做错一步,这次姐姐她仍然话不算多,但好歹那种怯生生已经去了好些,多了些许以前没有的淡定。
季桂月这块爆炭,听到杜大山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气得直跳脚,一刻也等不得,非要去彭家同彭家那几个黑心种子算账,被众人拦住,杜小芹和妞子这几天被好一番磋磨,好歹让她们先舒服过上几日再说。
这次多亏了张家兄妹俩和阿青,若不是他们这边人多,只去杜家兄妹,未必就能这么顺利将杜小芹母女俩接回来,还给彭小妹一个下马威,这时候早已经过了饭点,众人都饿着肚子,杜家留人吃饭,不过他们知道杜小芹刚到,一家人必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告辞回去了。
“妞子,下晌你来姨家玩儿,有个刚出生的小弟弟,可好玩儿了!”樱子离走前不忘对妞子发出热情的邀请。
杜小芹气色很难看,送走樱子他们,连饭也顾不得吃,就说想要先睡一觉,季桂月看得是又心疼又生气,新屋子的被褥早已经给收拾好了,利落地淘了条热热的毛巾给她擦擦脸上的风尘和寒气,便催着她去炕上休息了。
但是孩子就是孩子,堂屋里十分暖和,又到了让自己十分有安全感的地方,妞子很快就缓了过来,杜小芹问她要不要一同去,妞子连连摆手,“娘,我不困,我要同安安玩儿。”
本来打算等接了人回来一同吃个中饭,结果左等右等,饭菜热了又热,也不见人回来。
“芊芊,你去隔壁同华子只会一声,别让他悬着心,来瞧了好几趟了。”季桂月端了饭菜又要往厨房热去。
等杜芊芊出门,正好在裴家院子里同又一次来瞧的裴华碰了面。
“可吃了不曾?”
两个人同时发问,问完又同时笑了。
“我早已吃了,你们怎么这会子才到家?”裴华见杜芊芊脸颊和鼻尖红红的,有些心疼,不想让她再站在外头受冻,边同她说着话边加快了些步子同她一齐去了杜家。
“啧啧啧……”俩人估计还没进杜家院门,李菊花就啧开了,“这俩人真是蜜里调油,多大点的事儿啊?就笑得跟花儿似的。”
酸溜溜的口气。
“可不是,见着杜家丫头走得也比平日里好多了。”裴老娘将手里两三个拳头大小的番薯互相磕了磕,柱子闹着要吃烤番薯,刚从地窖里头拿出来,上头还带着些去年的旧泥。“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二小子以后多半是个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主儿。”
裴老娘前后看了看,想着要在哪儿搭土寮,土寮要留个洞口塞柴火,搭一圈绕一圈,一圈圈往上越收越窄,若是手不稳当不小心弄倒了一块,那底下就会整个塌陷下去,要推倒重新来。本来裴老娘也不想费这个事儿,直接扔灶膛里头用柴火焖熟了就是了。
可是小祖宗不依啊,偏要搭土寮来烧。其实与其说柱子是馋了想吃,倒不如说他是更想要玩。故意从柴火堆最底下抽了蕨类和蒿草,被前几日的雪打湿了还未干呢,要烧就得用嘴猛吹,烟熏火燎,必定会弄得满脸通红,但是孩子嘛,就觉得这样特别有意思,还非要逼着大人给他捉草蜢,用牛筋草串起来,一齐投入火种烤,掐掉烧焦的地方趁热丢进口里,非常得香。
这大冷天去哪儿弄草蜢去?弄不到,柱子就又哭又闹,被裴勇呵了几句才作罢。
看着虎头虎脑的孙子,裴老娘是越看越喜欢,放心尖尖儿上疼都嫌不够,裴勇呵完柱子,又问着他这么冷天让大人们在外头搭土寮,是不是做错了?
柱子被问蔫吧了,垂着头,裴大娘立马护过来:“作甚么?你不搭,我去搭!”招呼着柱子,“乖乖,来,看奶奶还给你备了什么?”
几片山橘簕的叶子。
这东西覆盖在番薯上烤,叶片里的清香薰进了番薯之内,烤熟后馥郁气味挡都挡不住。
“二小子靠不住,以后奶奶可就靠着乖孙子喽!”愈说笑意愈深,眼角的褶子都凑到了一起,鱼尾一般。
只可惜这会子柱子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烤番薯上了。
“小叔去哪儿了?”
“咱们甭管他,同奶奶搭土寮去。”
“奶奶,小叔是不是去了芊芊姨家?”
“对呀,又去了。”说这句的时候裴大娘语气不太高兴,“这几个番薯够不够?要不要奶奶给你再拿几个?”
“那是不是芊芊姨回来了?”柱子立刻反应过来,期待地问道。
李菊花在一旁正忙着换柴火,柱子挑的那些半湿的柴火不仅烧起来辣眼睛,也不好控制火候,火候不到,番薯半生不熟;若是太过,番薯则成炭矣。
听着实在忍不了,吐槽道:“这孩子,喝盐开水聊天,净讲咸(闲)话,上了岁数的大爷大妈也没你这么爱打听,奶奶同你说烤番薯呢,管这许多闲事!”
没想到她急,柱子更急,左脚往地上一跺,“到底是不是芊芊姨她们回来了?”
“是!是!是!”被缠不过,李菊花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