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公子:“……公子,你怎么……”
齐悯原本肆无忌惮抓住青衣公子的手有点僵硬,他心里也清楚,白硶开口说话,大抵是看穿了他在做戏,不愿和他演下去了。
白硶察觉到齐悯的僵硬,他轻轻挣脱齐悯的手,道:“你可以自己走路了,我昨晚看见了。”
齐悯:“……”
灰衣公子:“公子……”
白硶掩着嘴低低咳两声,人越发单薄。“你既已无大碍,合该离开了。你再不走,我这里就会被找你的那些人发现了。”
齐悯没说话。
白硶大步走到床边,呼啦一声打开窗帘。外面阳光斜射入屋,今天是个艳阳天。
齐悯的面具随着窗帘拉开被刺啦一声打碎了,他抬眼,看见那个人熟悉的眉眼。
齐悯吐出了口气,收敛起一身肆意外放的愉悦,扯出一个含蓄恭谦的笑:“在下眼疾厉害,今日才见公子全貌,实在抱歉。既然叨扰了两位,今日便离开。以后若用得着在下……可前来寻。”
齐悯离开后许久许久,屋里那个青衣服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像根木头桩子。
☆、第8章
晚上,这山里的小屋显得孤寂又沉默。
白硶吃了饭,坐在矮凳上,面前摆着一口巴掌大的白瓷碗,他手里捏着一柄匕首,面色沉静,他对面坐着一个灰衣男人。
白硶突然开口:“他为我半瞎了双眼。”
境方知道他说的什么,看见齐悯走后,公子这些日子脸上明显多出来的笑又消弭无踪了,心里也不好受。他都能看出来公子明明……
白硶:“你知道吗?就连他去当皇帝,都是为了我。”
境方震了震。
白硶的匕首朝手上一滑。
半路被人给截下了:“够了公子。”
白硶不喜:“放开。”
境方撇开脸:“你真是执迷不悟。”
白硶:“……我要救我娘。”
境方一根弦终于崩断,他大吼了一句:“是,你要救你娘,可你娘他几年前就死了!你现在守着他的尸体,靠皇帝那里的秘术日日摧折自己!你自己也快要死了。”
白硶微皱眉头:“境方,你冷静一下。这么久都坚持下来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你会死的。”
“……”
境方忽然松了手,又弯腰把白硶拉起来,将他带到他娘至今没有腐化的尸体旁:当初白硶进宫去找他娘时,是查到了老皇帝私下关押了他娘。结果潜伏打探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人关押在何处了,又为了钥匙破费周折。
如今钥匙得到了,打开门一看,却只得到长眠冰棺中的尸体一具。
这老皇帝为了稳住他,倒是把他娘的尸体保存得好。
好在,他在这房中还找到本秘法,应该是老皇帝找来的,他也想救活他娘,好长长久久的把自己拴在身边吧。
境方:“可事实上,当年夫人被……被相爷送进宫去,遭了狗皇帝的□□之后,就算狗皇帝不杀夫人,夫人自己会愿意活下来吗?”
“公子,假设夫人真的醒了,她回来后带着那些不堪的记忆,不是白白受苦吗?”
白硶手里的匕首轰然坠地,他轻轻走到冰棺面前,垂眸:“……我只是,我只是坚持太久了。这些年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把母亲救出来,我……”
境方在白家没落后,虽然总还是叫他公子,可实际上两人并无尊卑之分。
白硶肩头被轻轻拍了拍:“公子,你钻牛角尖了。”
境方是个局外人,他看得比白硶清楚很多。他也知道白硶这些年对救他母亲做了多少努力。只是从来没想到会得到一具尸体。大喜大悲后,陡然叫他发现这能活人的秘术——却要叫他用人血做试验……
最后白硶成了皮包骨,夫人还是躺在冰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