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顾林虽出身科场,魏仁浦为其座师,却认了鲁王韩通为义父,与齐王慕容延钊、宋王赵匡胤关系也匪浅。
赵德昭拿出吏员摘抄出的弹劾奏章记录,质问顾林:“顾大人,那些常年与你宴饮之人,每个政绩记录都异常详细,多人连续升迁,更有数人获破格提拔,对此你有何解释?”
顾林不以为然:“赵大人,你目前虽协理京察,但一直也是吏部侍郎,下官职责,只是官员政绩功勋考课,具体升迁,远非下官能做主。且京察不是考本职么?下官一向认为自己对本职是非常尽职尽责的,至于宴饮,那是下官私下之事,与本职无关。”
赵德昭冷冷到:“顾大人,你每月俸禄多少?除开养家糊口,还能剩下多少?岂能支撑你日日宴饮?”
顾林解释到:“赵大人,并非每次宴饮都由下官付账。”
“那便更有问题了,”赵德昭说到:“若非你手中掌握着他们升迁任免的权力,那些官员为何要请你宴饮?真以为这世间有那么多知己么?”
顾林皱眉到:“赵大人,你对下官的查察是否太苛刻了些?”
“苛刻么?”赵德昭说到:“本官不过照京察细则一一进行查察而已。”
顾林有些不耐烦:“那魏王收受价值千万钱的财货都无事,下官不过每日回家约上三五知己好友,就必定是私相授受啦?”
赵德昭冷冷到:“魏王不在本官查察职权之内,他具体如何,与本官与你皆无关系。”
“意思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顾林喝到。
此时大批吏部官员听到顾林的声音,跟着起身异口同声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魏王收受贿赂证据确凿不去查察,却为何要为难我等嗟尔小官?”
眼见局势即将恶化,魏仁浦过来喝到:“做什么,尔等要造反?”
“魏大人,”顾林淡淡到:“造反我等是不敢的,只是下官等向来听说魏大人刚正不阿,有‘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之时评,为何面对魏王受贿,却不敢发一言?”
魏仁浦说到:“魏王受贿,自有皇上圣裁,不须尔等操心。”
顾林冷笑一声:“魏王受贿之事,目下已传遍天下,可魏王仍好生生端坐王府,皇上不公,既是魏大人不敢上书,那下官等便僭越了。”
“呸,”吏部司封司主事杨顺吐了一口:“还‘一点浩然气’呢,我看是满腹阿谀气吧。”
原来查察天下官员是吏部之事,皇上突然要求举行京察,便有对吏部不满的意思。若由吏部为主也就罢了,偏偏是主管军国事的枢密使主持,吏部只有赵德昭捞了个协理。
关于京察,吏部上上下下早就不满了,正好趁此时爆发出来。
偏偏吏部尚书赵言又是个性子软,迂腐之人,他知道京察是对的,却又弹压不住手下这些官员,便索性放任不管,随他去吧。
“何人说话,”魏仁浦喝到:“给本官站出来。”
杨顺也是个不怕事的主儿:“魏大人,下官记得京察开始时皇上曾说过,此次查察,没有‘刑不上大夫’之说,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不入流小吏,凡查察不合格,比削其职位,若触犯国法,必以法治之。”
“为何魏王受贿,皇上被蒙蔽,魏大人身为枢辅,却不敢发一言?”
其实此事完全由赵德昭主办,魏仁浦虽听到些风言风语,却并无实据,况京察事物繁巨,所以暂且未予理会。此事如何传得天下尽知,魏仁浦也不知道。
“尔等口口声声魏王受贿,可有实据?”魏仁浦喝到:“若有实据,本官定会依国法惩办,若无实据,尔等咆哮京察衙门,本官定会严加法办。”
“哈哈哈哈哈,”顾林狂笑一声:“咆哮京察衙门?魏大人,下官与你不过一墙之隔,当日京察衙门被魏王府属官砸了个稀巴烂,下官可未曾听说魏大人将这些人法办。”
魏仁浦有些恼火,因为这些事情都是交给赵德昭在办,不过他身为主官,此时不能推卸责任:“顾大人,冲击京察衙门的狂徒已然投入狱中,只待案情查明,便依大周律惩处。顾大人若是不信,可去大牢查看,看看是否走脱一人。”
顾林问到:“那魏王受贿呢?又如何说?”
魏仁浦说到:“尔等所说魏王受贿之事,不过魏王于属官等礼尚往来,是否触犯国法,尚需查明。”
“礼尚往来?”顾林继续质问:“朝中除魏王外,尚有诸多王爵,下官等从未听说一次礼尚往来可收取价值千万钱之礼尚往来。”
魏仁浦一拍桌子:“尔等口说魏王收受价值千万钱之礼,可有凭据?”
顾林掏出一张纸来:“喏,魏大人,此乃魏王收受珍宝之清单,目下汴梁府几乎人手一份,下官不知道为何魏大人手上没有。”
魏仁浦接过纸来看了看,随即大喝:“笔墨纸砚伺候,本官要上书参劾魏王符彦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