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接过供状扫了一眼:“王大人,炎夏自古礼仪之邦,这点人情来往还值得列一份供状?”
“大人,”王存彦说到:“朝中王公大臣,年节祝寿收受门生一点礼品,这本无可厚非,然魏王仅杨老太君六十大寿收受礼品一项,下官核算过,价值过千万钱。”
“据这些官员供述,他们在地方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搜刮行为,魏王一向仁厚,便有御史弹劾,也不过训斥几句而已。”
“如此,便很容易让人联想,是否因为这些官员搜刮地方后,以年节礼敬的方式向魏王行贿,以此换取魏王对他们搜刮行为的默许?”
“胡扯,”装扮成侍卫的符昭听不下去:“魏王生性节俭,况皇上历年赏赐以及他的俸禄食邑何止千万,他需要如此收受贿赂吗?”
王存彦倒也不怕,只说到:“这位指挥使大人,下官只是提供这种可能,魏王究竟如何,须得皇上亲自查察方能得知。”
赵德昭瞟了符昭一眼,当初在荆南遇到时,符昭盔甲护身遮住大半脸颊,他并未看清楚。不过这个侍卫先前从未见过,恐有蹊跷,他将供状收起来:“王大人,此事你暂且不要声张,待本官将此供状上呈皇上御览,魏王究竟如何,由皇上圣裁。”
“下官遵命,”王存彦躬身到:“下官告退。”
王存彦退出监牢后,赵德昭小声问到:“皇上,是否还要亲自审问刘氏兄弟?”
“既有供状,”柴宗训说到:“朕且先看看,再召魏王一一核实,若果如供状所言,魏王难逃罪责。”
“皇上,”赵德昭劝到:“这些属官目下身陷囹圄,恐为了脱罪胡乱供述。况魏王世代为国尽忠,便是属官们孝顺,送点礼物也不算什么,犯不着入罪吧。”
柴宗训淡淡到:“此事暂且与你无关,你且先安心京察吧。”
回到宫中,符昭一直默不作声。
柴宗训展开供状问到:“这些奇珍异宝,你可曾在家里见过?”
符昭思虑半天:“千年人参的事,我是知道的,当日奶奶病重,刘思遇兄弟不知从哪找来人参,救了奶奶一命。至于其他异宝,我不知道。”
顿了一下,她又说到:“与其你我在此猜测,不如将爷爷召来一问,不就清楚了吗。”
“那便召魏王符彦卿觐见。”
虽是外公,且现在又是孙女婿,不过符彦卿常年镇守边关,柴宗训与他打的交道并不多。
正史上赵匡胤篡国之后,符彦卿都没抵抗便直接投降,所以柴宗训对他的印象一般。
“臣叩见皇上。”上殿不名,是符彦卿的特权。
“魏王,”柴宗训倒也直接:“朕有一事问你,监牢中魏王府属官供述,你借为杨老太君祝寿之机,收取价值千万钱的奇珍异宝,可有此事?”
符彦卿淡淡到:“皇上,臣本不欲收,然属官们一片孝心,臣不忍拂其意,权且收住,不过多半又作为赏物赏回去了。”
既然赏了回去,礼尚往来,这倒也没什么,不过刘思遇鱼肉百姓三番五次被御史参劾,柴宗训也多次将弹劾奏折转给符彦卿,但刘思遇却一直岿然不动,这倒让柴宗训有些不爽。
“魏王,”柴宗训开口到:“当日那刘思遇贪赃枉法,朕多次令你将其治罪,你却不为所动,才致有今日之事。如此,魏王当谨记,属官再有不法,当依律严惩,不可再纵容。”
“臣遵旨。”
这次问讯似乎挺愉快,根本算不上个风波便解决。
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柴宗训命符彦卿开个清单解释清楚,收受的奇珍异宝,何时何地又赏还给属官。
此事倒需要些时间,符彦卿只得回去慢慢回忆。
京察衙门那边,已然查察到吏部,据御史奏折,考功司主事顾林常与各处官员宴饮。
考功司主事不过五品,不过先前未有京察之时,官员的升迁任免,都须经过考功司。
盖因考功司主管天下官员考课、勋封。
任你立了天大的功劳,考功司一笔带过,你也休想升迁。而只要考功司主事高兴了,芝麻粒大小的政绩,也能给你整出一把万民伞来。
所以吏部尚书虽列六部之上,号天官,但决定官员前程的,却是这小小的考功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