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住脸颊,缩在门边,也不是疼,只实在压抑不住情绪,凄凄惨惨地哭,有一种说不清的委屈和绝望心痛。自己的孩子,她怎么会忍心,可不忍心又能如何?明知没好结果还不管不顾生出来,将来和自己命运一样,不过又是造孽。宁可自己苦死,硬生生独自吞了这孽果,也不要它将来跟着自己遭罪。
穆衍森踉跄上前,心痛地将她圈住,抬起她的手,“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早点发现你不对,不够关心你,也不该发火,更不该打你,你打回去,你打我,打吧,随便怎么打,你打——我求你不要这样哭——你打我骂我就是不要这样哭——”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最听不得软话,苏酒立时崩溃地大哭,心中所有绝望无助都一股脑涌到顶点,扬手打他,使不上力气也一下接一下的打,“你要我怎么样啊!我不能就这么生出来!!我自己都要死不活了,怎么养活一个孩子!为什么都怨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全世界都要这么对我?非逼得我什么都没有走投无路去寻死才甘心啊!!我恨你们,恨死你们!”
无论怎么闹,只要她一哭得惨兮兮,他就倍感铺天盖地的压力压的他无法呼吸,穆衍森就这么任她打骂,然后狠狠地抱紧她,又是哄又是哀求:“你别哭,求你,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不论怎样,你记住你还有我,有我在。”
苏酒仰着脸,哭的喘不上气,感觉大腿根湿漉漉的粘着裤子,浑身软弱无力,眼前一黑,趴在他身上,昏了过去。
醒来第一个见到的是衍柏,苏酒努力用沙哑的喉咙吭了一声。
见她醒了穆衍柏急急甩开手机,跑到她跟前,“你可算醒了,吓死人了!你傻啊,怎么能去那种乱作宣传的私人医院,不安全的!我就是怕你出事,结果你还真——”
苏酒抬了抬脑袋,屋子里再无其他人,只问:“你哥呢?”
“我赶他去换件衣服整理一下,穿着拖鞋和衬衫就跑来了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着滑稽,你知道他一向衣冠楚楚的最在乎形象,被你吓的全不顾了,我硬是把他推到门外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样子多笑话人,你不会怪我吧?”
苏酒勉强笑了一下,下/体隐隐作痛,拧着眉毛想坐起来,被穆衍柏赶忙按住,“你别动了,他不出十五分钟准会来。”想了一下,又说,“我还从来真没见过我哥紧张成那样,吓的脸煞白的,六神无主一会儿喊我看着你,一会儿又喊我回去帮他拿东西。你们……吵架了?你千万别怪我,我见你那信息,心里实在难受忍不住,一个小生命呢,多可惜。没想那么多……”
“我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乱想。”苏酒微微向上靠了靠,问:“只有你知道我在这的事吧?”
“恩,我正好在外面聚餐,一接电话我就赶紧开车去了,谁也没来得及告诉呢,对了,我得回家叫我妈熬鸡汤给你喝。”
“不要!”苏酒尽量不去看她的脸,视线落在她衣服上,“别麻烦了,我体质好,躺几天自然就好了。真的。”
“那好吧,有我哥也不可能亏了你。对了,我见他那些个宝贝碎了一地,不会是你砸的吧?”
苏酒不回答,穆衍柏更显吃惊,“看来对你真是不同,以前我去摸摸都不让。我对你真是越来越佩服了,这么治他就对了。”说着又叹,“不过孩子,真的挺可惜的。不过以后、以后你们肯定会有个更聪明比丘丘还好看的孩子,我来帮你们带!”
“好啊。”实在没心情与她聊,苏酒随口敷衍,想想又嘱咐,“回去什么都别说,千万别说,好么?”
“恩,放心吧,这个点儿我也编不出什么理由了等会我去住酒店就说有公事加班,我妈最相信我了。”
人单纯率真一点多好,这辈子自己是想不来了,苏酒看着她笑,“谢谢你。”
“不用,我早当你是嫂子,只是……哎不说那些,我打电话订个酒店先。”
没一会儿,穆衍森果然是风尘仆仆闯了进来,连敲门那些都全不顾,全身换的都是新的,她没见过的衣服,也不知随便在哪里买的,不是他平时穿的那种。
进了门就走到她面前,用手摸了摸她额头,转身问穆衍柏:“医生后来怎么说?”
“没说什么,好好挂水,别着凉就行了。”穆衍柏见自己二哥那一身完全称不上搭配的搭配,笑话他,“你这身跟哪儿买的呀,土大款似的!受不了你!用不用这么急,人有我给你看着又跑不了!”
“我哪儿有那功夫!行了行了!你别在这儿捣乱打扰人休息,回家去。”
“使唤完人家就翻脸不认人了,哼,我走,我不当电灯泡!”穆衍柏朝苏酒摆手,“嫂子我走了啊,明天再来看你。”
穆衍柏一走,屋子里忽然安静的吓人,苏酒不开口,他也默默坐着不说话。良久,他问:“喝水吗?”
“不喝。”苏酒伸了伸胳膊,“我想起来。”
“躺好别动。”穆衍森轻轻帮她稍稍调高床位。
苏酒就这么靠着躺了片刻,开口轻轻道:“对不起。”
“恩?”他以为自己没听清。
她加重声音力道,“对不起,我不该不告诉你就那么冲动——”
他靠近她身边,手心轻轻覆上她嘴唇,“别说了听话,好好休息,孩子以后还可以再要,我们不要吵架,以后再也不吵架,好吗?”
“恩。”苏酒鼻子一酸,眼角湿润却是硬憋了回去,以后?还会有以后吗?
他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的,放在唇边吻了吻,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