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江蓠就从门前瞬移到了床上。室内一片寂静, 男人悬在上方。长长的睫毛垂落,眼底幽深漆黑, 浸着显而易见的冷。
蒋鹿衔劲瘦的躯体隔着薄薄的布料贴着她,炙热的体温慢慢沾染到她身上。江蓠挣了挣手臂,效果甚微。
是她低估了蒋鹿衔的灵敏度。错误的计算导致她现在完全就是沦为刀俎的惨状。
此情此景往凄美点说,她就像一只困在茧里的蝴蝶, 在挣扎着破茧而出。朝凄惨了说, 就像个秋后的蚂蚱彻底蔫菜,没法蹦跶了。
眼前的光被遮住,视线之内只剩蒋鹿衔那阴鸷的俊脸, “恩将仇报听过吗?”
江蓠别开脸:“我被你吓到了, 踢你是条件反射。”
他怒极反笑:“你也知道自己踢了人。”
江蓠张了张口,这句道歉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以前不管蒋鹿衔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江蓠也没听过他一句道歉。他一贯高高在上,不会低头也不会认错。“对不起”这三个字仿佛只为别人而生, 谁都不配他纡尊降贵。
长此以往她麻木了,也懒得去计较。现在想来,不道歉谁都不会少块肉, 大家得过且过。既然如此, 她也用不着委屈自己。
不爽忍着好了。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江蓠被压制的只有嘴能动,如果此刻明明白白把心里话告诉蒋鹿衔,凭他现在的怒气值不知道要打掉她多少血条。
这样一想……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当俊杰别当烈士了。
江蓠抿了抿唇,撇开眼, 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将醒未醒的沙哑:“我睡懵了。”
蒋鹿衔冷哼:“地方倒是找的准。”
“脖子以下只有这个交叉点,很好找。”
“……”
怎么,还叉出经验了?
蒋鹿衔垂眸,瞥了眼她凌乱的发丝,声音低沉:“利用完就变脸,跟谁学的?”
江蓠听见这句话,下意识地乜了他一眼。眼底漾起清淡嘲讽,转瞬即逝。
有些事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应该有默契的共同避开。可江蓠觉得蒋鹿衔今天几句话处处踩雷。
跟谁学的?这还用问吗。
愤懑情绪在胸腔扩散开来。江蓠真想这样怼回去。但转念一想婚都已经离了,再提这些显得没气度不说,更怕蒋鹿衔以为她还在惦记什么。
江蓠抿了抿唇,声音不轻不重:“既然心甘情愿让我利用就不要秋后算账,这样显得很小家子气。”
“牙尖嘴利。睡一觉像被鬼附身,你在梦里跟人吵架没吵赢吗?”
这次江蓠抿着嘴唇没有吭声。
蒋鹿衔见她不说话,沉声道:“我一直很小气,你不知道吗?”
淡淡的烟草味窜进鼻尖,江蓠思绪顷刻回笼。沉默几秒,撇撇唇。
这点他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无缘无故跟她闹别扭,只是因为自己那个漏洞百出的脑洞。好在,现在不用遭这份儿罪了。
江蓠一直被反身压在床上,扭曲的姿势让她手脚渐渐发麻。心里也隐隐开始不耐烦起来,“所以小气的蒋先生要抓着我到什么时候?”
她挣扎的时候碰到了许多次不可描述的地方却不自知。蒋鹿衔怕继续下去真的不可描述了,出声警告:“再动后果自负!”
“看你这如狼似虎的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蒋鹿衔忍受着易燃易爆炸的感觉,眯起眼睛:“那要是有问题呢?”
“榕城遍地飘零,你高兴的话可以加入他们。凭你这条件绝对可以当个总攻。”
万籁俱静,此刻他们以一种拧麻绳的姿势纠缠在一起。江蓠躺在床上,双手反剪在背后,双腿以奇异的角度交叠在一起。蒋鹿衔一手桎梏她的双手,一手撑在身侧,为了压制她近乎严丝合缝,几乎能察觉到彼此的心跳。
场面羞耻又诡异。江蓠脸颊控制不住地升温,“你能不能先起来?重死了!”
光线暧昧,离得这样近蒋鹿衔很难察觉不到她的脸已经红成一片。不仅如此,气息都开始急促起来,不经意地就会碰触到他。
蒋鹿衔下颚线绷了绷,几秒后翻身坐起来。江蓠趁着这个空档挣脱束缚,只是刚刚起身脚腕陡然被男人的手掌握住,接着一股强大的力气将她往后拉。
求生欲使然,江蓠下意识用手臂攀住床尾。没想蒋鹿衔力气太大她一下没撑住,头猝不及防地磕到了床角。
江蓠疼得闷哼一声,捂着额头蜷缩在那。
蒋鹿衔一惊,立刻抱起她,眼中满是紧张,“撞哪了?我看看。”
额头一阵尖锐的疼痛,晕眩感阵阵侵袭而来。江蓠闭着眼睛不吭声,浓密的睫毛如同蝉翼一样轻轻颤动。缓了片刻,强烈的疼痛感退散,她慢慢睁眼。
暖白灯光刺得她眼前一花。转瞬就见蒋鹿衔眉峰紧蹙,琥珀色的眼眸里皆是担忧。与方才蛮不讲理的土匪判若两人。
黄鼠狼给鸡拜年。
江蓠冷着脸,啪一下打开他覆在额头上的手。
“这样有意思吗?”
离婚的时候她是真抱着一别两宽的心态去祝福蒋鹿衔。即便对他失望到心灰意冷,但至少童年滤镜还在,以后各自欢喜就好。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强人所难这一点上他真是从来不让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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