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骁卫和执金吾都不是吃素的,纵然他是执金吾参将,也不可能在临近京城的时候再给李穆川的人放水。
将人放上塔玉的马车,言照清并没立刻下去,等到权公赶人,没个好气地道:
“我这吊着一个已经够忙了,你们还给我添乱。走走走,快走!这马车虽然大,但也拉不了这么多人啊!”
马车是沁县最大的那一架,是个四马拉的车,四人并排平躺都绰绰有余。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药熏,车里都是药草的味道。塔玉躺在好几床棉被上头,全身被一层层浸泡了药的布条厚厚包裹,还被权公罩了涂了药粉的纱笼,说是免受外来脏东西的侵袭。
权公一赶人,江至安就立即下了马车。
言照清要跟着下的时候,被江至安一拦,将他往里头一推。
“快到京城了,你同阿弥也待不了多久了,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好好相处吧。”
言照清抬眼看他,车帘一落,将神色不明的江至安隔绝在外头。
权公沉吟着长长“嗯”了一声,道:“也是也是,那你就留下来吧。将她抱着,她后头可都是伤呢,我可没有多余的垫被可以分给她。等到了客栈再处理她吧。哎,方才外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言照清将阿弥大略翻动了一下,清楚了她身上伤所在的位置,答权公道:“阿弥的师兄来救他。”
权公正伸手到纱笼里头要给塔玉扎针,前头的车夫招呼了一声要起步了,权公便住了手,等起步的颠簸过去。
“师兄?噢~那个小伙子啊,叫什么来着?叫……”
言照清也不清楚她师兄的名字,但是提起她那师兄,方才那一幕就总在他眼前挥散不去。车子一颠簸,人顺着那颠簸靠到他怀里,叫他只觉得实在的重感才能拥有她似的,安全和满足。
和对阿德或南理别的人不同,她看向那男人的眼神是全然的信任与依赖。她当真是觉得委屈,才一下子就像个孩子一样哭出来。
她也曾对他那样哭过,在刚进平溪城地界的时候,她被那个叫舟渡的带到水里去,差些淹死了。那时候被他捞上岸的手,她委委屈屈的,也投到他怀里那样哭过。
他还记得她柔软的唇。
香,甜。
但那时候为了将她呛着的水吐出来,他不过是按部就班地一心救人。
言照清垂眸看怀里的人,那一张脸惨不忍睹,哪里还看得出她长得什么模样?
但他就是觉得她可爱,可爱得叫他心里发紧,发疼。
“哦对对对,竹声!嗐!害我想好半天,是竹子的声音,医没用老提起他,老夸他,还说他往后要同臭丫头成亲呢。”
言照清捏着阿弥的手不自觉一紧,叫怀里的人痛得叮咛一声。
她蜷缩在他怀里头,坐在他的腿上。但她是会跟她师兄成亲的。
她说过的,他们的师父想叫她嫁给她师兄,她还说过她师兄人很好。
“阿弥想吗?”言照清偏头,问权公。
权公糊涂,“什么?”
言照清一字一句,认真问道:“阿弥想嫁给他吗?”
权公笑了,道:“我怎么知道?她不是你娘子么?想不想的,她不都说是你的娘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