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怎么回事?”
周淼问大鹅。
大鹅还没说话,高年级那边的家长,先吵开花。
“停,不是谁受伤重,谁就有理,事情总要分个对错,再谈赔偿吧。”
周淼这话一出,得到一年级家长的热烈支持,周淼没来前,他们像无头苍蝇,那边怎么骂,他们都听着。
现在周淼来了,就来了主心骨。
那边有人喊,“你家娃没受伤,你当然不着急。”
这边也有人敢说话了,“你家娃娃大,我还没说你们打算以大欺小,没想到连小的都打不过。”
“你放屁。”
“你才放屁。”
“我放屁不臭。”
“我就不放屁。”
关于屁的争夺,被一年级的班主任喊停。
“叫你们来是解决问题,不是来吵架的,王向东,你来说。”
好嘛,大鹅打得还是师长家孙子。
小时候,王向东还来周淼家听过故事,这几年没来过了。
王向东摆脱了雷子,不和雷子一个年级后,被镇压的嚣张,如今全冒出来了,“是他约我们放学后在操场打架,打输了要向对方喊爷爷我错了。”
一年级班主任追问,“他为什么约你打架?”
王向东吞吞吐吐,来了句,“他看我长得俊。”
“俊个毛线,是你抢我们班小娟的话本,小娟不给,你就把小娟推倒了。”大鹅忍不住反驳,要说俊,那我还不如找雷哥呢。
“对,就是他欺负我们小。”
一年级的娃娃们大多长句子说不利索,短句子喊得可顺。
五年级的班主任长叹一声,问王向东,“是这样吗?”
“他带着一群娃娃用头撞我们肚子,还摆什么阵型,趁我们弯腰,就抓我们头发,够不着我们头发,就抓我们胳膊,你看我这胳膊,都是他们抓的。”
王向东刚把胳膊伸出来,上下翻,外面走进一个人,一巴掌拍王向东后脑勺上,“你还有脸说,欺负女娃娃,还被一年级的小娃娃们打到哭天抹泪,你还有脸说,道歉,会不会道歉。”
王向东看板着脸的爷爷,哭着弯腰道歉说对不起。
王师长像接到贵宾似的,一个个握住一年级家长的手,挨个道歉。
王向东看爷爷这么屈躬弯腰,更不服。
小声对大鹅说,“你给我等着。”
“随便你。”大鹅才不怕。
等师长走了,四年级的家长们觉得没理,没要赔偿也走了。
一年级的娃娃们高喊,“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这话,谁教你们的。”一年级班主任纳闷这些成语,可不是一年级的学习范围。
娃娃们不用回答,看向大鹅的眼神,给了答案。
“贺辉,你给我回家。”
娘又叫我大名了,曾奶奶救我啊。
大鹅使劲往家跑,等周淼到家时,大鹅已经缩在贺奶奶的怀里撒娇。
“三水啊,娃娃们打架就是闹着玩的,哪个娃娃小时候不打架的。”
“贺辉,你自己说,你都干了什么?”周淼一天下来,是真的累了,想假装生气,也没力气了,只能板着脸,装个样子。
“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为民除害。”
“我还没问,这话谁教你的?”
周淼猜着不是雷子就是馒头。
“我姐。”
好吧,她猜对了,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馒头教弟弟们成语,教的时候是对的。
弟弟们用的时候,可真随便。
“说吧,你错哪了?”周淼提着最后一口气。
“下回一定不让老师叫家长,偷偷地打。”大鹅看出娘累了。
“你就不能不打架。”
周淼非常想当一个慈爱的娘,但娃娃们不让。
“我尽量。”大鹅觉得这已经很难了。
幸好娘饶他一命,放他一马。
快吃晚饭了,包子馒头才回来,今天钟老师带全班去岛上的农场一游,滚了一身的泥。
张嘴喊饿,就不吃饭前洗澡,非要先吃饭。
饭桌上,周淼看着四个娃,脏的、横的、衰的,深觉养娃之路任重而道远。
吃过饭,周淼就去睡觉,碗是贺建军的,洗衣服这活也是贺建军的。
贺奶奶刚来时,总抢着干,不让贺建军动手,觉得大男人干这,娘拉吧唧的。
后来看贺建军干习惯了,贺奶奶还觉得挺顺眼,是啊,为什么男人不能干,只要贺建军回来不是很累,贺奶奶就再也不抢。
贺家进入梦乡,赵营长在家因为一条皮带,半夜兴奋到睡不着觉。
这皮带,娘说是今个去杭城正好遇到百货大楼搞特价。
赵营长深信不疑,第二天就抽这条皮带上班,故意把腰挺得直直的,一上午下来,故意伸了好几次腰,把皮带露出来。
看,我这皮带,一看就上档次。
然后就被贺建军叫进了办公室。
“贺团”赵营长拘谨地站着。
“你的皮带是严老爷子买给雷子的生日礼物,希望能归还。”贺建军看赵营长愣住没动。
接着说,“难道要雷政委亲自来要?”
贺建军话音刚落,皮带就在桌上了。
“贺团,我不知道。”赵营长锤头丧气,被桌子挡住的拳头握得死紧。
“都是娃娃们闹着玩,你也不用太在意。”说着话,贺建军就把皮带收了。早上周淼和他提了一嘴,媳妇觉得发怵,那就他上,不就是一条皮带吗?
赵营长出去,贺建军接着工作。
第40章没一个安生的(二更合一)
等中午贺建军把皮带一还雷子,觉得这事就完了。
只有他以为完了。
下午上学前,大鹅往赵营长家扔石子,出了的是陈喜蕊,他就躲起来,然后接着扔。和他同班的娃娃,有个是赵小桃家邻居,大鹅提前问了,这家中午只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女娃娃在家。
终于等到赵小桃来开门,大鹅迎上去,猛地一个过肩摔,但没让赵小桃落地,在距离地面几厘米时候,又把赵小桃翻过来。
“下次你再打我哥,我就把你摔地上。”
大功告成后,大鹅蹦蹦跳跳,斜挎的书包,拍在大腿上,脚步轻盈,阳光普照,这回他没打架,更没打女娃娃,只是吓唬了她一下。
赵小桃站在门口,迟迟没收回目光。
在这个还不懂羡慕的年龄,她已经开始羡慕一个人,羡慕他的自由,羡慕他的肆意,羡慕他看阳光的眼神像在和阳光打趣。
赵小桃第一次有了想靠近阳光,靠近人群的想法,想靠近他。
赵小桃并不知道,针对她的第二次行动,即将到来。
今日份的周淼也没逃脱被老师谈话的命运。
从下午第二节课开始,包子馒头就同时请假回家,都说头疼,钟老师以为双胞胎有什么别人说的某种感应,所以同时生病也不奇怪。
第三节本来是钟老师的课,但数学老师突然说明天早上有事,第一节课上不了,调到今天下午,所以钟老师就提前下班,回家时,专门去贺家转一圈,这才让包子馒头的计谋在周淼那摊平。
那俩兔崽子到底去哪了,馒头就算在课堂上睡觉也没逃过课,还经常用这点嘲笑雷子,靠刻苦才能维持成绩的包子,上回发烧都要坚持上课。
俩人同时逃课,必定作妖。
周淼也不着急找人,在家坐等包子馒头落网。
这俩娃掐着点和大鹅一起进门,就好像今天是照常放学回家。
周淼坐在院子中间,旁边站着贺奶奶,贺奶奶一直对包子馒头使眼色。
但包子馒头自以为计谋天衣无缝,根本没往贺奶奶那瞅。
贺奶奶默默帮俩个娃上香祷告,祝娃娃们好运,她先撤了,去做饭。
包子馒头兴高采烈地和娘打招呼,提着书包就往屋里走。
“站住,回来,给娘讲讲今天下午老师都讲了什么。”
包子馒头对视,心想不好,难道露馅了。
或许可以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