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番解释也算合情合理,再加上又涉及皇室血脉及隐私,此时人有立宗庙、祠的习俗,一般外人不允进入。
许多化外之地,宗祠、庙的家族法规甚至大于官府习俗,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当地村民彪悍,且极为团结,官府的人也不宜硬碰硬,最终并没有强行提出上山查看。
不过事关自己的未来前程,当时的县衙差役并没有轻易便将此事揭过,虽没有上山,却仍是硬着头皮与朱里正交涉,进村查看了一番。
只见村子田舍错落有致,村中鸡犬声不绝于耳,村人亦大多富足。
期间衙役随机询问了不少村民,俱都表现镇定,面对官差,不露心虚畏惧之色,说话中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对劲之处。
再在山下走了一圈,确实没发现古怪离奇的地方,再走访四周村邻,都说立安县的西安村十分富有,村民安居乐业,绝不会做出杀人越货之事。
问起货郎,又拿了画像给众人看,众人俱都摇头。
如此一来,人证、口供都有,货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便成了一桩无头的公案。
时间一长,此案便逐渐搁置了。
虽说这个案子成为了无头公案,但这一桩失踪案并没有影响那位官员的升迁。
两年后的考核之中,那官员因破案率高,治理县府有方,最终升迁。
但值得一提的,是那货郎的妻子并没有因为官府的结论而放弃。
她此后数次带人强闯西山村,声称丈夫的尸骨被藏在那里,闹出了很大的事。
这桩案子甚至惊动了立安县府,县衙都派了人出面调停。
西山村的人十分厌恶她,却又因为事情闹得很大,使得这妇人声名远扬,担忧众人议论欺负寡妇,所以一直没出狠手。
但自那之后,西安村十分排斥外人进入,对于差衙的到访也份外反感警惕。
“而那妇人声称时常夜晚做梦,梦到丈夫死在西山村的后山之中,并声称那里有一个祭坛,有很多冤魂,都埋葬在坟山之下,想请官府出面挖山开坟,救她夫君。”
这样的诉求一说出来,众人无不嗤之以鼻,认为这妇人疯了。
她的案子自然更没有人愿意沾手,后面陂县再换新官,便更认为这妇人思念丈夫心切,胡言乱语。
三年之后,她越发焦虑,只说丈夫梦里警告她,说再不开坟,将来恐出大事,并危及大庆。
“她思来想去,最后前往晋州,冲入州府大衙击鼓鸣冤,状告西山村的村民害她夫君性命。”
世子说到这里,不止姚守宁便勾起了兴趣,就连郑士等人也听得认真。
车厢之中,姚婉宁忍不住也靠了过来,问道:
“我觉得西山村确实有问题。”
她脸贴在姚守宁旁边,陆执连忙露出恭敬之色。
透过车窗,他可以看到姚婉宁高高耸起的肚腹,他自然知道姚婉宁腹中的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的身份。
若照身份排行,就是他老娘来此,面对姚婉宁,恐怕也得恭敬的喊一声‘老祖宗’。
但、但是……她可是守宁的姐姐。
陆执咬了咬牙,踌躇片刻,期期艾艾的小声喊道:
“姐姐……”
他壮着胆子攀亲近,喊完有些不好意思,但见姚婉宁含笑看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陆执心中的怂念顿时消失,心中又得意的想:亲戚也该各论各的。论血脉亲情,自己该喊姚婉宁‘老祖宗’,但自己将来如果与守宁……
‘嘿嘿。’他心中想到美处,笑出了声音:那么朱世祯是姚婉宁的丈夫,自己如果也能有幸得到姚守宁的垂青,那么自己与朱世祯也是平辈论交的连襟。
“哈哈哈——”他咧开嘴,情不自禁偷笑出声。
“世子你突然发笑干什么?”段长涯纳闷的问。
“……”
姚守宁脸上青红交错,又羞又气,恨恨的瞪了世子一眼,想要嗔骂他,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只好死死咬住下唇,索性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世子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端正了态度。
姚婉宁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世子对姚守宁有意,所以面对自己才表现拘束而已,因此含笑道:
“世子不要怪我突然插嘴,主要是你讲的这个故事实在有趣。”
“是是是。”世子小鸡啄米般点头。
姚婉宁见他乖巧,忍不住想笑。
说来也奇怪,当日她第一次见陆执时,此人分明桀骜不逊,眉眼冷厉,哪知落到了自己妹妹手中。
姚守宁平日看似大大咧咧,没想到调教世子竟然很有手段,将这位天之骄子驯得如此乖巧,仿佛为了姚守宁而变了性情,她竟看着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
姚婉宁忍下心中的杂念,说道:
“庆肃帝时期,先废太子确实遭贬斥,但流放去了哪里,正史上并没有记载。”
她病时也看史书,对于这段故事也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