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兵将们无人作声,面面相觑,良久,一个副将才大着胆子开了口:“将军,我们……怎么办?”
刘泽清慢慢缓了过来,吞口唾液,扶着额头露幽幽的问道:“此处距离那石岭关还有多远?”
“尚有五十里。”副将答道。
“全军停下来,找找附近,那里有可结寨的地方,扎下营盘,等待摄政王大军。”刘泽清有气无力的道:“此等厉害角色,我等须谨慎行事!”
“对的、对的,要谨慎行事!将军英明!”大伙儿齐声道。
……
雨夜的吕梁山,树随风动,遍山摇曳,天上没有月亮,黑洞洞的影子满山都是,弄不清楚是林木还是山影,草丛深处,兽音时不时的惊起,身处其中,难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红泉寨原是一处山中的匪窝,有两百多人啸聚,靠打劫过往客商混一口饭吃,刘泽清选中了这里,杀散了土匪,占了山寨,两万多官兵住了进去。
即便如此,刘泽清依然不放心,在简陋的土匪窝里布置了防御,亲自领着一群副将、参将来回看了几遍,划了各自防御地盘,放了暗哨斥候,把个小山头弄成了要塞。
最后,亥时三刻,刘泽清还冒着大雨巡视了一遍营寨,狠狠鞭挞了几个躲在寨墙底下避雨的守夜兵卒,发了一通脾气,方才回到自己占据的山寨里最大的一间瓦房里,卸甲睡去。
躺下去没有多久,他就突兀的睁开了眼睛,翻身坐了起来,侧耳细听。
猛然间,他伸手抓过床头的长刀,“刷”的一声抽出来,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几步闯到了门外。
下一刻,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密集的雨点砸在脸上身上,也浑然不觉,双手微微发抖,持刀的右手紧紧的捏着刀柄,两眼圆睁,血丝密布的瞳孔看向寨墙的方向。
一群黑影在不多的几处营火照耀中跳跃,他们翻墙而入,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如一群从天而降的夜枭,手拿兵刃,砍杀着守卫的兵士,猝不及防的清兵们惨叫着被砍翻在地,血光迸现。
暗哨呢?斥候呢?
刘泽清宛如在梦里,万无一失的防卫被击得粉碎,那么多人撒在外面,居然连一声示警都没有发出,就被敌人突入到了中军核心,这是什么人?
“敌袭!”刘泽清被冷雨敲醒,厉声吼道:“敌军夜袭!”
已经有人从帐篷、房舍里跑了出来,零零散散不成队形,冲进来的人似扫荡落叶的秋风,潮水般的涌过来,长枪攒刺、长刀乱砍,匆忙迎上去的清兵被无情的踩在地上,任意蹂躏。
刘泽清喊了几嗓子,成功了吸引了来人的注意,一队黑影冲了过来。
刘泽清返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喝,急切里聚集起来的亲卫们也在向他靠拢,兵器交加的声音响砌夜空。
“死!”一把钩镰长枪握在一个高大的黑影手中,宛如灵蛇飞舞、又似蛟龙出海,砸、刺、割几个简单的动作做得无比娴熟,组合在一起仿佛精奇绝伦的枪法般让人无法防御,迎上去的亲卫在枪影中被穿透,惨叫声中一个个血洞乍现,甲胄也无法抵挡。
刘泽清心惊肉跳,头也不回的向后疾奔,军营已经彻底乱了,到处都是喊声,厮杀声,“敌袭、敌袭!”和“快跑啊、快跑啊!”在不同的人嘴巴里同时叫喊着,有人向后跑有人向前跑,还有人在其中乱窜,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从见到敌人的那一刻起,刘泽清就没有起过聚集部下反扑的念头,夜袭不是没碰到过,但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的还真没见过,这是强军啊,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军,靠手底下这群兵油子,怎么可能反扑?
武将的直觉在某一刻发挥了作用,刘泽清条件反射般的挥刀后撩,“铛!”的一声,格开了刺向自己后心的一杆长枪。
“咦?格老子的这是个高手啊!”
四川口音的骂语从持枪者的嘴里蹦出来,李泽清也借着一侧燃烧起来一顶帐篷火光,看清了来者的模样。
“白甲!”刘泽清弓步立刀,咽下了一口口水:“白甲兵!”
持枪的大汉戴着一只眼罩,独存的一目闪过暴戾的光,满脸的络腮胡子根根似钢针般的立起,长枪一挺,狞笑着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