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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冬初,季节交汇,正是天气阴晴不定的时候,前几天还艳阳高照,今天就灰蒙蒙的,厚厚云层遮蔽住太阳,笼罩大地的不知是雾还是霾,能见度不到五十米。
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天气,图耶裹着羽绒服靠在阳台边抽烟,指间火光一闪一闪,好似不详的凶兆。后天上午国际研讨会在市政厅开幕,世界各地的学者齐聚中央区,就暂住在不远处的外宾酒店。高塔这些日子热闹许多,为避免意外发生,防卫部添了不少人手,进进出出都被严加监管。
几天前他和乐园取得了联系,事情比他想象得还要顺利。乐园居然一直都没有放弃对拉维尔的图谋,在确认图耶是“潜伏在高塔的暗线”之后,给了他一个任务:找到一个银色头发的高级向导,将他带出高塔。事成之后,乐园承诺帮他改头换面,还开出了一个足以让他下半生衣食无忧的价码。
这个任务可真是意外之喜,图耶本来只打算和乐园里应外合制造骚乱,趁乐园袭击外宾酒店,高塔和警卫厅手忙脚乱之时掳走拉维尔。不过他一个人想带着另一个大男人逃出中央区可没那么简单,如果能借乐园之手达成目的也省得他多费功夫。
一根烟烧到最底,图耶含着烟嘴吸完最后一口后将烟蒂丢到地上,鞋尖碾了一下烟头,那点子余火便倏忽灭了。
他掏出通讯手环,在联系人中找到一个烂熟于心却从未拨出过的号码,给对方发了条简讯:“十点钟,小花园,我考虑好了。”
回复很快就传了过来:“我会准时到。”
鱼儿咬钩了,图耶抖落一身潮气,愉快地进房间收拾好必备物品。
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他进高塔时孑然一身,虽然芬利爱多管闲事,给他添置了一堆东西,但都是琐碎物件。他环顾一周,带走了房间里的钢笔,高塔没收了他的武器,连那把制式匕首也要了回去,钢笔笔尖是不锈钢做的,好歹算个锐器。
十点时雾散了些,天还是阴的,充满山雨欲来的压抑。小花园人来人往,都是去A座医疗部参观学习的专家学者,图耶找了个稍微安静的角落坐着等人,石桌上落满枫树叶子,他挑了片顺眼的,无聊地用钢笔描画树叶脉络。
有人在图耶面前坐下,图耶抬起头,笑着打招呼:“洛伦佐博士。”
“图耶先生,”拉维尔回以颔首,接下去却不是直入主题地询问,而是说起了图耶的伤,“听说您并没有去换药,伤口还好吗?”
“早就没事了,我皮糙肉厚,没那么娇贵。”图耶扫开被画得乱七八糟的枫叶,合上笔帽把笔装进兜里:“洛伦佐博士看起来一点也不急着知道我要说什么。”
“您既然约我出来不就是打算告诉我那件事吗?我又何必催促。”
图耶轻笑:“你可真聪明,那你是打算在这儿听,还是找个别的地方?”
小花园人多眼杂,肯定不方便说话,他要讲的东西涉及十年来的禁忌,高塔处处有监控,尤其最近是特殊时期,拉维尔不会选择在园区内和他谈论这些,他会挑一个清净又能被高塔保护到的地方。
果然,拉维尔沉吟片刻,说:“去对面街区的咖啡厅吧,那里安静些。”
目的地和图耶的预想分毫不差,但这是拉维尔自己提出来的,比让图耶来说更不容易引起戒备。
图耶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当然可以,正好我还没吃早饭。”
两人出去的时候被警卫拦了一下,年轻哨兵尽职尽责地告知:“洛伦佐博士,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若无必要还是不要离开高塔的好。”
“我去喝杯咖啡,很快回来,不会有什么事的。”拉维尔向警卫示意对面那家店,离高塔不过百米,是非常安全的距离。他不是第一次去买咖啡,警卫没继续阻拦,退后一步让两人过去。图耶能感觉到他好奇地打量着跟在拉维尔身边的自己,他并不介意,反而回以微笑,小虎牙露出点尖尖,搞得那警卫也腼腆地笑了下。
这个点咖啡厅没多少客人,拉维尔特意坐到角落,背靠墙壁,旁边还被棵绿油油的假树挡住,形成片隐蔽的空间,咖啡厅的工作人员都是普通人,这足以确保他们的对话不会被别人听见。
图耶点的松饼和果汁很快送过来,拉维尔瞧着松饼上满满一层琥珀色蜂蜜,不适地移开目光,掩饰般抿了口苦涩的黑咖啡。图耶浑然不觉,他三两下吃完甜品,又饮尽果汁,还意犹未尽地咂摸了下嘴。
拉维尔看他这么吃,忍了又忍,没忍住开了口:“糖分摄入太多对身体不好。”
图耶把擦完嘴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苦日子过多了,就喜欢吃些甜的,我可喝不惯咖啡。”
墙上挂着的石英钟显示很快到十点半,他把玩着手里的餐刀,说:“洛伦佐博士上次问我是谁教我构建脑域的,你没猜错,我和奥古斯特家族没有关系,教我的那个人才是你要找的人。”
“奥古斯特博士和他的家人一起失踪,到现在还被高塔秘密通缉,你如果真能如你所说保护他们出现后不被迫害,我倒不是不能告诉你是谁教了我,人又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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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维尔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用没什么波澜的声线保证道:“奥古斯特一家多年隐姓埋名,即便还活着应该也并不安逸,没人愿意当一辈子过街老鼠。我一向说到做到,你可以相信我。”
“这样最好,”图耶表情放松,仿佛马上就要开诚布公。百米外的高塔内却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围墙上的警戒灯亮起红色,这是最高级别的危急预警。
拉维尔猛地站了起来,还未动作就听见外宾酒店方向传来枪击声。行人们尖叫着逃窜,收银台的柜员也惊恐地躲进了柜台下,中央区多年未出现过危机,一时间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远远能看见高塔内人头攒动,所有在岗人员都响应危急预警迅速动作起来,门口的警卫们利落地给枪上膛,一部分将枪口对准了里面,另一部分则防备着外界的危险。
拉维尔抬脚要走,图耶耳朵一动,飞身将他扑倒在地,一枚子弹携着破空声穿透咖啡厅的落地窗,以弹孔为中心,整块玻璃蛛网状皲裂,然后坍塌掉落,碎了一地。
碎玻璃砸在图耶身上,拉维尔被他护着没受到波及,他闷哼一声,很快爬起来躲到沙发后,顺便还拉了拉维尔一把。
“发生什么了?”图耶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
拉维尔摇了摇头:“恐怕又是恐怖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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