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经过了好几个城镇,谢喻兰没打听到什么线索,也没能赚到钱,一时有些郁闷。
赚钱好难啊。
谢喻兰坐在车里,撑着下巴心事重重。他时不时瞄秦岚之一眼,这个便宜徒弟有钱又大方,倒显得自己很没本事般,令他有些不甘心。
他在身上摸来摸去,想找点东西先押给秦岚之,结果只从小月儿给自己挂的香囊里翻出一枚玉佩——鬼知道玉佩为什么会在香囊里?
他盯着这玉佩看了半日,觉得有些眼熟,越回忆脑袋越疼,随即突然“啊”的一声,想起来了。
“秦上仙!”谢喻兰一秒换了角色,一手按着发涨的太阳穴,一手捂了眼睛,“你瞧这是什么!”
秦岚之:“……”
怎么说变就变了呢?他好不容易才跟“小铁先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啊。
秦上仙是什么角色来着……
秦岚之身份太多,突然之间没想起来,一时懵在当场。好在小月儿反应快,忙提示道:“虎妖,虎妖。”
啊,虎妖。
啊,吃金丹。
秦岚之深吸口气,摆出笑脸:“谢道友,怎么了?”
“这玉佩正是那虎妖留给我的!”谢喻兰道,“一想到我曾那般信任于他,我,我……”
他将玉佩塞进秦岚之手里:“此物赠与上仙,还请不要嫌弃。”末了又补充道,“请让它离我越远越好。”
秦岚之:“……”
秦岚之看着那玉佩,指腹抚过其上兰花纹路,感慨万千:“原来你一直留着它……”
他看了谢喻兰一眼,蹙眉:“你捂着眼睛做什么?”
“眼睛疼。”谢喻兰道,“或许是睹物思人……不是,我才不会惦念一只虎妖!正邪不两立!”
一听他说眼睛疼,秦岚之来不及想别的了,立刻叫停了马车,又让毒一戒来看。
毒一戒查看许久,下车时面色不好:“夫人眼睛对光的敏感度下降了,这不是好兆头。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失明。”
秦岚之握紧了拳:“没有其他延缓的办法吗?”
“最好是先用药将眼睛敷住,减少用眼刺激。”毒一戒也没办法,为难道,“但这治标不治本……”
秦岚之握紧了手里的兰花纹路玉佩,嘴角下抿,神色黑沉。
谢喻兰闭着眼,忍着一跳一跳发涨的太阳穴,将头探出车窗喊:“秦上仙?”
“我在。”秦岚之撩袍上车,将人揽住,“这……玉佩上可能有东西,所以你才会眼睛疼。我让人先给你用药。”
“麻烦上仙了。”谢喻兰点头,很是感激,“那虎妖吃我金丹,灭我族人,如今居然连我也不放过。”
说着说着,他竟悲从中来:“他当真有喜欢过我吗?”
想那洞房花烛夜,他一颗赤诚之心,竟是换来如此下场。悲哀,悲哀啊!
秦岚之见他眼眶发红,生怕他刺激到眼睛,忙劝慰:“也许这里头有误会。”
“误会?”
“话本里不都这么说?”秦岚之道,“因为身不由己的误会,本是良人就这么错过了。”
谢喻兰吸了吸鼻子:“上仙你不用安慰我。”
“若你不信,我来想办法。”秦岚之道,“我让那虎妖出来见你一面,把误会说开。”
“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毒一戒很快调好了药,用纱布一圈圈缠住了谢喻兰眼睛,又哄着他吃了药丸。
泥状的药膏冰凉凉的,缓解了眼睛的不适,只是眼前黑暗一片,令他没什么安全感。
好在秦岚之一直握着他的手,坐在他旁边,时不时递水递果干,又询问他关于那虎妖的细节。如此走走停停,到了傍晚,他们在一处小镇里安顿下来。
彼时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小镇人少,客栈房间多,一行人安顿妥当,吃过饭后秦岚之又亲手给媳妇儿换了药,喂了药丸,这才道:“我这就……做法令那虎妖来见你。你只要在房间里等着便好。”
谢喻兰有些紧张,捏着袖子道:“他,他果真会来?”
“一定会来。”
“那,那若是他来了,却不是误会……”
秦岚之看着他如此惶惑模样,心里泛疼。倒觉得此时的谢喻兰很像当初刚跟他一起去寻凶手时的样子了。
当年的谢三公子,也是这般紧张、忐忑又总迟疑不安。
秦岚之一开始还觉得这小子年纪轻轻,胆子却这般小,不堪大用。可渐渐地,他却对凡事谨慎用心的小少爷动了真心。
说来,缘分这东西,也真是妙不可言。
“一定是误会。”秦岚之将人拉进怀里,轻轻抱了抱,“我说是,就一定是。相信我。”
秦岚之后悔之前纵容谢喻兰喝了不少酒,不管是青梅还是桃子酒,对方都不该碰。
他在楼下坐了许久,等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慢上楼,放轻了脚步。
推门进屋,不大的客栈房间里,桌案边正襟危坐着那年轻的白衣男人。
他乌黑长发放了下来,披散在肩,眼睛上缠了纱布,只露出挺翘的鼻尖,朱红的薄唇。听到动静,他下意识转头看来,想站起来,又硬忍住了,一手扶在椅子上僵硬道:“是你吗?阿之?”
秦岚之浑身一颤,竟不知他在叫哪个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