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过是贪恋淮山门已有的势力,自立门户多累多苦?你没这个胆量和骨气。”蒋雷泽摇头,眼底带了几分怜悯和不屑一顾,“云山城百姓都得躲着你们淮山门,办个白事,云山城里都不允许热闹。淮山门闹事,府衙视而不见,如此种种,若你真有心,为何不管?”
正厅里一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谢喻兰被秦岚之抱在怀中,睡得正香甜。
昨夜秦岚之说到做到,并未逼迫他,两人只是吻得体温上升,气喘吁吁,便相拥而眠。
他像是几日没睡好觉,朦胧里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和味道,便很快放松下来,一夜好眠。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潜意识里早就习惯了依偎在心上人的怀抱里,两人缠着手脚睡到天明,醒来时能一眼看到对方的脸,是最让他感到幸福的时候。
这几日他一个人睡,总觉得哪里空空的,自然睡得不好。
临近快醒时,他短暂地做了个梦。
梦里他认出了走在前头,气息微沉的男人——对方叫秦岚之,是他暗恋的人,他好喜欢他。
第25章看呆子
谢喻兰在梦里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更知道秦岚之是什么人。
他像是终于拨开了那层隔着浓重雾气的幕帘,内心只有满心的欢喜,被暗恋的情愫撑得满满涨涨。这种感情牵着他跨过了无数梦魇里的灰暗,支撑着他走到了现在。
那不知是梦,还是旧时的回忆——梦里他想牵秦岚之的手,手指伸出去又缩回来,不太敢,又藏着悄咪咪的窃喜。
外界都说秦岚之如何凶恶,甚至会吃人,因此从未有人如他一般能靠对方这么近。哪怕秦岚之偶尔总露出嫌弃他的神情,他却依然感到开心。
他感到自己是特别的。
他嚼着陈皮,酸味一路冲进眼底,他眯起眼睛,在浓烈的晚霞里看到对方停下来,微微侧头等他。
“你一边走一边捡钱吗?”秦岚之不悦道,“走这么慢?”
“能捡到钱也挺好啊。”谢喻兰笑嘻嘻地背着手,“那我就再买两根糖葫芦,你一根我一根……”
“我不吃那个。”秦岚之转开视线,目光落到远处湖面的画舫上,“晚上我要去见一个朋友,你一个人吃饭吧。让小月儿陪着你。”
“哪个朋友?”谢喻兰顺着他目光,看见了那艘华丽的画舫。天还未暗,画舫停在岸边,没有点灯,看起来孤寂得很,远没有夜里时热闹。
谢喻兰目光在画舫上转了一圈,试探地问:“男的女的?”
秦岚之皱眉看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谢喻兰便不好再问,低头踢脚下的小石子,仿佛受了委屈般嘟哝:“说好帮我查案的,你可不能独自享乐啊……”
秦岚之居高临下瞥了眼,能看见年轻男人头顶一个小小的发旋。
他没忍住,伸手揉了一下,在对方惊讶看过来时,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拂袖快步而去:“我就是去查案,你先回客栈,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别总是想东想西。”
于是谢喻兰心里又开心了起来,脚底仿佛踩在软绵绵的云端上,因为男人偶尔露出的温情而不可自拔。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了个借口,因为在自责又愧疚的情绪里一个人走了太久,以至于下意识地想向谁求救,在意识到之前,就将无处可去的混乱情感放在了这个看似冷心冷情,实则赤诚可靠的男人身上。
他明明不用管自己的,可他还是答应了帮自己追查凶手。
虽然外界都传言罪魁祸首就是万壑宫——当初正是临近武林盟主选举的日子,江湖各大门派有太多的小心思,每一次盟主选举,就意味着金阁榜名单的大洗牌以及各大家族势力的变动。而谢家被牵连进了因选举而起的祸事里,无辜赔上了百余口性命,那恶名昭著的万壑宫,怎么看都很有故意挑衅、扰乱选举的嫌疑。
但谢喻兰没有听信他人的话,而是独自上了万壑山。
究其原因,是他不再相信那些所谓的亲戚和白道,更无法相信武林盟主。在当时的他看来,背负恶名却总是置身事外从未解释过的万壑宫,反倒比这群戴着虚伪面具的人更可信。
他赌了一把,然后赌对了。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谢喻兰眼里闪过复杂的光,他垂下眼睫看着脚尖,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告诉秦岚之,其实他看到了凶手的侧影?只是他没有证据,当时火太大了,他也不敢确定会不会是看错。
最让他迟疑的是,他害怕一旦说出来,会被秦岚之鄙视。
堂堂谢家三少爷,在看到凶手之后没有追上去,反而躲了起来。因为害怕和迟疑,甚至无法指证凶手。他太没用了,甚至不敢去家人墓前祭奠。如果说出来,秦岚之会不会更嫌弃他?更蔑视他?会不会就不愿意帮他找凶手了?
“谢公子,你在想什么?”彼时的小月儿还小,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个子只到谢喻兰腰前。她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扎着鹅黄的发带,穿了一身鹅黄短衫,雪白兔毛缀在衣襟前,衬得那张小脸乖巧灵动,可爱极了。
眼见谢喻兰发呆,小月儿便忍不住上前搭话:“公子可是担心教主?你只管放心,没人能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