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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城显然完全没料到这一剑真能刺中,神情与身形同时僵硬,红眸如火花跳跃,又微带迷茫:“你……你为什么不避?”
洛川神色一如往常,含笑面对着眼前人,字字如前世一般清晰坚定:“傻瓜,前世我欠你一命,今生不应该还吗?”他伟岸的身躯支撑不住缓缓倒下。
不!越城松了握剑的手,陡然捧住自己的心口,大声叫着,再一次突如其来的剧烈的疼痛使他身形伛偻无法站直。眼眸内闪烁的红色在一瞬间黯淡下去,又在下一秒明艳起来,如此反复,犹如跃动的火苗,闪耀着最动人的舞姿。
吕飞上前接住洛川瘫倒的身躯,脸色发青,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洛川口中呛出血来,脸上笑容不减半分。
——在焰阙死的那一刻,玄真才彻底惊醒并且明白,焰阙是中了“血煞”之咒才会越来越违背他的本性。而自己的佛心也是被鲜血所染,看不清前因,被障迷失心之方向,导致自己并不想要背负的惨烈结局!
发誓永不负他,终是负了他。他悔不当初,已是回天乏力,便做好了生生世世去寻找对方,守护在对方身边的准备。如果他也能转世轮回的话。
所以今世的洛川,无论如何不想重蹈覆辙,明白此时的越城混沌一如千年前,如何救他,如何彻底根除他“血煞”之咒,只有——自己死。
当年他以自己苦修多年的心头佛血融入到焰阙的魂魄中,一是渡他重入轮回,来生不受前世因果循环之苦。二是万一再度入魔,可用同样的方式,以心头之血清洗魔性,根除血煞!
大概也是由于越城的魂魄中赋予着玄真鲜血,是其胸腔内跳跃的心脏的供给来源。所以今生两人一旦相见,越城心内会忍不住悸动。而因为前世被玄真所杀,终是让他潜意识的内心感应到刀割般的痛苦,所以才会屡次心脏绞痛如死,却让医院半点查不出病因!
越城僵硬的抬起头,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整个儿是惘然的神色。脚步机械地走近洛川,盯着那浑身鲜血已是危在旦夕的人,眼神中闪耀的红芒竟像是被水一点一滴浇熄,慢慢的越来越弱,直到最后消失不见,回复他原本的黑色眼眸。
然后,越城才有了些微的意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属于人间的色彩涌入眼眸。当他彻彻底底清醒时,事情已经变成他最不想要的结局,如此,他宁愿永远都不要清醒!
他惊愕而呆滞的圆睁双眼,那鲜血淋漓的伤口触目惊心,宛如利刃,刺入他血肉皮囊,伤到肺腑、直达心脏!
他猛地扑向洛川,双手慌乱的按住那血流不止的伤口,深色的眸子完全失了神采,再没有那种星火般耀眼的姿态,有的只是不断向外延伸开来的难以置信和哀伤!
他狂乱的呼唤这个男人:“川哥……川哥……”前程往事再度忆起——前世两人纵是相爱却不能相守,正邪两道的鸿沟,人妖之子的疏离身份,都使他不会轻易放下所有追随玄真。在开始的相当长时间内仅仅是利用对方,直到暗牢一役,才真正交付真心。
可惜命运依然没有放过两人,异于常人的外表,双方对立的身份,难以寂灭的双亲之仇,使他一次次被正道追杀,也一次次的杀正道之人。而玄真,自始至终护在他身侧,不让他受丝毫伤害,期盼他终有一日能放下一切,随他归隐,不再过问世事。
这些追杀者从没想过留情,对于焰阙来说正中其下怀。玄真为了护他,少不得再次手染鲜血。
有了玄真相护,他甚至故意透露行踪给那些人,让他们自投罗网。他自己力有不逮、不敌的时候,只要有玄真在,自然能化险为夷。
只不过再深的情谊,也有耗尽之时,直到玄真得知焰阙连自己师尊也杀的那一刻。心寒、怀疑、猜忌的心底终现一丝裂痕,慢慢的,这裂痕越来越大,终至大如天堑,再难逾越!
玄真误以为焰阙并无自己那般爱他,纵然如此,他也甘于承受,只因他早已说过:纵算你负我,我也绝不负你。两人相遇的那一刻伊始,注定这是一场谁爱得多谁就付出得多的赌局。
他哪知道焰阙这个孤高自傲的男人,不屑于说爱他的男人,宁愿自己死在他怀中,也好过哪一天魔性难控反而杀了他。
到底谁爱谁多一点,已经随着当事人的死,无法细细追究了。
晶莹的眼泪悄无声息地颗颗自越城脸颊滚落,嘶哑而呆呆的语声说:“川哥……前世的我,焰阙,也是一样的爱你啊……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洛川微笑着勉强抬手替越城擦拭泪水,温柔地说:“我知道的,我已明白。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深情的目光投射在越城的脸上,尽管,他已经完全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样子。
我将一直陪着你,来生不成,还有来生。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历经多少次轮回,我都会来找你!
纵然有千般不舍,洛川温暖而略带遗憾的笑容永远的停在了脸上!
越城双眼蓦然凝滞,不可置信的捧住洛川脸颊,呆呆的看着那合
', ' ')('上的双眸,眼睑下的睫毛不再颤动,嘴边的血迹如流水未断,温暖的双手随着躯体一点一滴冰冷下去。
再没人在他耳边轻声细雨,再没有人在他面前执着强硬,再没人在他身后暖暖怀抱,他再没有机会说那三个字。
一群人都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这时候趁越城已经失去任何反应的时候,似乎是擒住他最好的时机!
人群慢慢蜂拥而上,吕飞抬头,猜到了这些人的嘴脸,怒斥道:“你们想干嘛?洛川以自己心血散了越城血煞,除了他魔心,你们为什么还想要难为他?”
“只有死人才会彻底没了危险!”不知是谁冷笑着说了一句。
“呵呵呵……哈哈哈……”人群中突然一个人冷冷笑了起来,继而转变成哈哈大笑。但见他慢慢走出,往脸上将长眉长须扯了下来,本自平淡的面容忽地变成另外一幅样貌——虽说英挺俊朗,帅气逼人。但面上笼罩的神情,说不清楚是怨是恨、是轻松还是沉重!
“江浔!”吕飞咬牙喊了出来!
江浔却只当他是空气,瞧都不瞧他一眼,只盯着越城,眼眸中有心疼、有奚落:“焰阙啊焰阙,经历千年,这些人恶臭的嘴脸还是一点都没变呵。”
越城瘫坐在洛川尸体面前,毫无反应。不言不动,仿佛石化了。
无为倒吸一口冷气——这江浔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似妖非妖、似邪非邪,竟是他以往从未见过的力量,强大的连他心头都震慑不已!果不愧为“邪道”苏全转世,他门派开山祖师首徒!
人群再度集结,向江浔缓缓靠近。却见江浔突然拇指与中指一搭,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些人便感觉身体一僵,一动都不能动,连无为都没有例外!
江浔缓缓地笑了:“你们以为我刚才在做什么?趁你们全力以赴对付洛川的时候,我也在周围布了阵法。这阵法叫什么?哦,对了,七星乾坤阵。”
“你们当然听过这个名字。此阵本就是用来困住人的。千年前,你们用了此阵才将焰阙活捉的,是不是?却忘了我才是主阵之人,只有我才能将它的威力发挥之最大。”
“我真后悔,当年协助你们开启此阵,抓住焰阙。仿佛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将你们丑恶阴暗的心里一并打开!”
众人完全不能动弹,只觉周遭压力越来越强,都不由自主的跌坐于地,盘膝运气。
只有越城丝毫没受影响,依然痴呆的凝目瞧着地上失去任何生气的人。
江浔俯身下来,拽起已经不知道反抗的人,擒住了他手腕,定眼凝视。而越城眼眉一丝未抬,无任何反应,仿佛三魂七魄都已不在身上。
“你想救他吗?”江浔忽地低头俯耳说,带了三分暧昧。温热的气息像滚烫的热浪,投入越城冰冷的心,瞬间让他有了活的气息。
张了张嘴,似乎刚寻回了点力气,越城发出一丝暗哑的声音,低不可闻。江浔将他扯得更近,固于怀中,才听得清楚。
“怎么救?”只有三个字,仿佛用尽了越城全身的力气。
无为突然大声插嘴道:“越城,别听他的。他绝不可能救洛川!”
越城木然转过脸望着师尊,眼眸中净是茫然难解。
无为道:“前世苏全因何被称邪道?正是因为你啊,越城,我的徒儿。我如果早知你是焰阙转世,万不会派你下山,再铸前尘魔障!他爱你爱到心火生邪,入骨成魔,怎会相救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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