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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江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外殿那张桌前。桌上一套茶具齐全,釜中水沸,他想都没想,躬亲取水,是摆开架势,要喝茶了。
怎么不见李春甫踪影?疑惑一闪而过,昏暗夜色,屋里渐渐上灯,可就他独坐,连个相邀同饮之人都没有。
茶不新了,汤水浑浊乳花稀,尚未入口,便索然无味。汲江虽精通此道,但疏于练习,仿佛是因为许久都不见能够同席的客君——抬手要将茶汤倒尽,心头轻颤,似有钟鼓遥响,窗外冷月褪去,忽而微熹。
他竟坐了一夜吗?手边奏折叠放,都是难听话,不忍卒读,本想着点茶解乏,转眼光影流水俱是寒意。
这不对劲。汲江不倒茶了,要起身,但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令他没法动弹双腿,只能撑着桌沿喘息。不是急病,他好像被困住了;天边泛白,一路白到殿门口,凝聚了一道纤瘦的人影,向他过来。
素服素面的孩子,愁眉不展,泫然欲泣,可要说五官面貌,仅仅是熟悉。汲江看着孩子坐在对面打量一桌茶器,似曾相识却又远,开口无声难问询。
“父皇……您可以教我……教教我吗……”
那孩子出声了,可怜孤寂,让人不忍心责问,帝王都要笑脸相迎:“你要朕教你什么?”
汲江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年轻了,似乎属于过去的岁月,而眼前的孩子不回答,看看茶具又看看他,眼神盯着那一碗将弃的茶汤,目不转睛。
他知道这是谁了。
他被魇住了,在静寂中等待天明。
可是,他醒得过来吗?
再睁开眼,一看是床帘。汲江试着坐起,那浑噩的梦境散作云烟——揭帘又见一道,内室连风都没有,更别说鬼影了。
不过确实闷得很。浑身焦灼坐不住也睡不着,他下床踩了软鞋,随手披了件外衫,蹑手蹑脚来到雕龙门阑边,自帘缝向外张望。
桌边确实坐了个人,是他晾在那边的茗君张韫。年轻人歪着脑袋抵在墙上,睡得沉,谨遵君命。
噩梦。汲江回到床上,平定呼吸,一惧一惊,很难缓过劲儿来,靠着不禁回想起梦里细处,又匆匆克制思绪。
那是他沦为朝臣争权棋子的长皇子,年纪轻轻机关算尽,被他舍弃在暮春潮湿的夜里。要是还活着,这孩子跟外头的青年差不多大,说不定依旧整日有事没事都侯在殿外,等待召见。
罢了,都过去了,他现在也是难得梦见旧人,平添感怀而已。
汲江再睡下,可锦被盖不住,辗转反复,有如邪火攻心,只得撑起身体,双手微颤着解开中衣系带,袒露燥热的肌肤。
青年时帝王后宫贪欲,现在报应来了,吃了几种猛药都难振雄风,反倒是男根后面藏着的那朵窄花,总是耐不住夜深人静。难以启齿的痒意悄然爬遍全身,四肢像是泡在热水里一般,汲江银牙轻咬,指尖探近。
他不敢也不愿进去,就在穴口揉弄,所至之处如同万蚁噬心。这秘地大致像女子一般,可又有畸异,蕊蒂包在肉里,从外面摸着是道肉缝,非得拨开了深入,才能按着快活的泉源。汲江情难自控,泄出一点响动,赶紧撤了手指,静听殿内,依然万籁俱寂。
原先他不是如此的,日久生变,异样的欲望越是压抑,越是如火燎原,碍于身份脸面,他都没让内侍为他搜刮淫具私藏……这也是为什么,高高在上的君王接受这贮月之礼的折辱,冠冕堂皇地希求子嗣。
草草抚摸不顶用,穴内有了湿意,汲江没再动手,只将被子胡乱夹在腿间,埋首其中。贮月,品茶,明明有个茗君就在殿里,眼巴巴期盼着为君解忧……
叫他进来吧?
圣君紧着大腿肌肉,腰肢轻摆,视线模糊,合上眼睛。
不。虽是礼部挑选之人,但到底是个陌生男子,他信不过。纵使汲江以气势镇压得住,也不想草率而为,重蹈覆辙又栽在欲念上,坏了大业。
身前阳物毫无动静,体内阴穴却有勃勃生机。鹿苑有鹿苑的用法,还需观察一番,暂且搁置;汲江折腾到脚趾蜷曲双腿打颤,隐约缓和些,身上已是精疲力竭,空荡着胸中一片冰心,滑落枕上便睡去。
转眼日光隔帘影,他低声唤了李春甫,果然已经守在床边了。
“……外面那个呢?”今日无朝,汲江敞着手任人伺候便服,想起夜半惊醒窥见的茗君,好意关心。
“时辰一到,就送回去啦!”李公公在他身后,不见神色,话中是轻松的意思,“现在应当收拾出宫了。”
贮月一回,一聚一散。礼毕之后,茗君们各自归位,直到礼部顺应天命再召,又或是等来一个结局。
“其他人呢?”应该是分别住在宫里,就是不知具体居所——也罢,他又不需要私相会面。
“都是一同接来,一同送走的。”李春甫绕到他面前,整理领口时,抬眼探看,“陛下想知道其他的?”
“哼,没兴趣。”汲江特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专给知晓内情的李公公看。
李春甫垂首
', ' ')('忍笑,继而软语抚慰道:“头一回不顺,陛下且宽心些,都是常事。”
这下好了,再抬头时,简直天威震怒,横眉竖眼,陛下瞪视着说破昨夜事的唐突之辈。
“哎呀,您看这嘴啊!”李春甫满面堆笑,假意拍了拍面颊,自罚掌嘴,“陛下莫生气,庄大人还在外面呢。”
昨晚的监礼官,礼部侍郎庄麟守着旨意,等皇帝风风火火大步而来,行礼请安。汲江落座,桌上一只茶罐,决定鹿苑君的去留。
“这都是从哪里选的人?”他拿起这小物,细看揭封处,寻思庄侍郎肯定知道内情了,只能以质询的语气,遮掩局促。
庄麟其人,年纪比他小了几岁,是他登基后在殿试上亲点的才子,多年来互相熟悉脾性,所以揣测着提醒道:“陛下若不中意,这罐子便不必给臣了。”
汲江瞄了眼角落中的凳子,张韫恳求的话语犹在耳边,他不着急,将茶罐推到对面去。
“哦,这位。”庄麟收下一看,不知是真是假,好似才刚知道昨夜被选中的是谁一般,叹道,“这位应当是个知情识趣人,怎么讨不到陛下欢喜呢?”
“怎么,说得信誓旦旦,你试过吗?”汲江瞥他,眼含愠怒,嫌他多嘴。
“陛下的福气,罪臣不敢。”庄麟叩首,虚浮的动作流于表面,不大真诚,后面还适时提议,“陛下挑剔,或许明示属意之人,礼部上门将人给请进宫来,更见成效。”
属意之人?这又在哪儿呢?汲江认为,他不过是头一回想得多,没横心出手而已,怎么身边人一个个都明嘲暗讽,好像他在皇嗣之事上,男女都不得行?
“‘请’?朕看你们是要绑吧!”伸手指点庄麟胡言乱语,他敲着膝头皱着眉,把烦躁搁在明显处,“别折腾了,又不是光彩的事,敲锣打鼓,仪仗开道的——先看看这几个吧。”
五只茶罐,他不贪心,精挑细选,不能漏过一个。
庄侍郎没有回话,只是忽然悄悄看他。
“怎么了?还在为这鹿苑抱不平吗?”汲江看着他将小罐收进袖中,这事已了,君王网开一面。
“臣来时以为,”庄麟歪了歪嘴角,神情有些古怪,但这古怪就是他平时的模样,“陛下会打听其他茗君呢。”
你们这规矩里说不让我问,怎么现在还巴不得我破例不成?汲江拍在膝上,骂道:“打听了有意义吗?打听了,朕就不必做这蠢事吗?”
庄麟也看惯了皇帝这副尊容,等他话音刚落,就俯首朗声劝道:“请陛下以大局为重,他日龙子降生,才是普天之幸啊!”
场面话说多了,伤感情。帝王被这声音哄得头晕乏力,起脚斜卧榻上,盘算起那些原定的礼仪。
“既然如此,这也不必等上半月了。”汲江说着,心头闪过夜半一两点冷清,转脸拍掌要内侍传早膳,“庄侍郎,着人去钦天监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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