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民国]狼狈相奸作者:节操帝远行客

第17节

沈延生走得稍微慢一些,默不作声的站到仇报国身边,他也很有礼貌的摘下头上的帽子,然后作了个微微鞠躬的姿势。

虞棠海默不作声的收下几句客气话,开始认真的打量起仇报国边上这位白净挺拔的青年。他是个喜爱收集宝贝的人,所以在对美的欣赏上自认为水平极高,然而细细观察之后,他并没在对方身上挑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来。

老头子未开口,只是对仇报国递了个示意的眼神。而仇报国接受到信号,便顿时的精神大振,把沈延生让到跟前,他用略带骄傲的语气介绍道:“虞镇长,这是我在老家的同窗,叫沈延生,这阵子刚到罗云,特地要我带他来见见您。”

虞棠海笑微微的把视线转到沈延生这边,一点头,口里漫不经心的说道:“沈先生,坐。”

屋里只有一张罗汉床,并没有多余的椅子,仇报国不知所以的看了半天,想不出该往哪里坐才合适。倒是沈延生不客气,越过他大大方方的占据了罗汉床的另一端,然后低头在那堆烟具上扫了一眼说道:“久闻虞镇长大名,一直想找机会来拜望,今日终于夙愿得偿了。”

虞棠海眯着眼睛嘘出一道笔直的青烟,哑声道:“我有什么大名,不过是个小小的镇长,沈先生真是客气。”

沈延生摇摇头,笑道:“虞镇长恐怕有所不知,原来我同府上的侄少爷有过一面之缘,侄少爷说您既是慈父又是个难得的好官,治学治地皆有一套良方,听得我是仰慕不已啊。”

虞棠海慢慢的在这顿恭维话里睁开了眼睛,透过缭绕的烟雾,他问道:“怎么,你认识定尧?”

沈延生说:“说起来也是个机缘巧合,当时我刚好路过白家岙,随行遇上了仇队长同侄少爷,不过是些浅薄的交情而已。”

虞棠海顿了顿,说道:“定尧只是个孩子,小孩子说话难免要夸大其词,沈先生姑且当做玩笑听听就罢了,不用太认真。”

沈延生:“虞镇长谦虚了,我在罗云住了这么些日子,这地方好还是不好,我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故而更想过来见您一面,今天是有些冒昧,不过还请虞镇长不要怪罪仇队长,是我故意磨着他,他实在没办法才勉强的替我做这引荐。”

仇报国在床边站了半天,正插不进话,这时候便略作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附和似的向着虞棠海连连点头。

虞棠海抬头看他一眼,又转回来问沈延生:“沈先生此行,不知所为何事啊,总不能真是来看我一个老头子吧。”

极有分寸的几声笑听起来带些轻松的意味,可沈延生却从中听出了打探的端倪。他没有犹豫,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虞镇长果然好眼力,您看我都没开口,就让您看出目的来了。”

虞棠海笑而不语,扭头把嘴贴到烟枪上吃了一口。几番吞云吐雾,最后仰面朝天的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眯了眯眼睛。

这青年之所以来见他,可能性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有求于他,再一种便是想在他这里谋一份差事。仇报国最近正得宠,所以这登梯上楼的事情也不算多奇怪,只是鲜少有人这样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怀抱目的的,如此,在虞棠海这里,沈延生便显得有了几分稀奇,多了几分古怪。

然而转过脸望着这位古怪的青年,他却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答案,只见青年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纸盒,面带微笑的摆在了他那套烟具旁边。

“我听侄少爷说,您有个喜爱收藏宝贝的嗜好,所以我这趟是来给您献宝的。”

“献宝?”满腹狐疑,虞棠海垂下眼睛去扫了那盒子一眼,并没有动。这时候沈延生从对面伸来两只白皙漂亮的手,动作灵巧的掀起了盒盖。

灯光下,这是一枚光彩熠熠的领带夹。

虞棠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说道:“这是宝贝?”

沈延生抿着嘴角说:“这当然算不上什么宝贝,顶多就是件可有可无的收藏品罢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相信虞镇长一定用的上。”

“哦?”虞棠海双眼微闭,露出一副极其感兴趣的神情。

沈延生说:“实不相瞒,其实我在来路上遭了一趟匪患,让人活活的捉上了白堡坡。不过大难不死,终于是被我死里逃生。”

“所以沈先生……这是准备要给我说一个险象环生的好故事?”

沈延生道:“好故事说不上,只是在土匪窝里长了点见识,不知道虞镇长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两个人面对面,虞棠海目不转睛的盯紧了青年的双眼。他这眼睛黑,又黑又亮,而且毫无惧意,看着非常有神非常漂亮。

放下手里的烟枪,虞棠海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两条腿伸到地上,长吐一口气,他对着仇报国说道:“仇队长,这里不是正经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就请这位沈先生到书房一坐,你看怎么样啊?”

仇报国一听,连忙走上来充当了搀扶的仆人,小心翼翼的端住虞棠海的一条胳膊,回道:“我现在可都听您的,您说好,就是好,我还敢说一个不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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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沈延生从虞府出来,已经是夜色正浓,虽说白天里阳光和煦,但是到了晚上依旧是有些寒。不过这寒不耽误他内心的热,同镇长谈了这许久,很明显,单从态度上来说这老东西对他还是有几分看重。先不说这看重是真是假,当着仇报国的面,人毕竟是许了好处给他。这就够了。

眼下剿匪一事被正式提上日程,他这个类似参谋的角色自然盼着能有大功告成的那一天。等到仇报国从上面得了正式番号,他也少不了一官半职。只要一想到这架向上攀登的阶梯不仅富贵了自己今后的人生,还能顺道的帮他除去赵宝栓这个心头患肉中刺,沈延生就感到由衷的愉悦。

脸上红彤彤的浮着两朵圆晕,他站在虞府门口扭身望了望人大门上的龙飞凤舞的匾额,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一抹弧度。

而与此同时,同司机说了两句话的仇报国正好向他走过来,沈少爷脸上笑意未消,扭头的一瞬,那神采奕奕的目光便与之交汇了。

真漂亮。

仇队长怔了怔,片刻的光景里几乎让他感到一阵恍惚,柔着一腔子火热滚烫的心肺,他看着沈延生缓声说道:“我送你回去?”

沈延生拉直脊背做了个心旷神怡的表情,轻轻对他摇摇头:“不了,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仇报国不愿意放他走,大概是因为今天帮这位朝思暮想的对象办妥了这桩事情,所以多少有些邀功请赏的心理。此时伸手抓住沈延生一条胳膊,他用类似祈求的语气说:“让我送送你吧,你到罗云也好些日子了,我还不知道你住的哪里,就是偶尔想去登门拜访也不能,你总不能对我这么绝情吧。”

沈延生微微的抬头看他,神情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他今天心情好,所以在应对上也相对的柔和一些。抬手摁倒仇报国那挽留的手背上,他轻轻的拍,拍的时候只用了一点指肚,几枚手指并在一起,带点抚慰怜悯的性质。

“我知道你对我好,这几天也是辛苦你。今天我是真的有事,你要真这么想去我家,改天我一定打扫的干干净净再敞开大门欢迎你去,好不好?”

几句话说的柔声细气,仿佛对方是个正与情郎作别的大姑娘。

大姑娘晕头转向,让这一番软语听成了傻姑娘,独自在心里揣了满怀的炽热滚烫的爱意,却不知道对方不是自己情有所至的好归宿。就这么依依不舍的,他看着沈延生坐上人力车,消失在芙蓉街的漫漫夜色里。

站在大门口摇曳的灯光下,仇报国的心里是有一点满足,除了满足还有一些微弱的幸福,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刚被对方触过的手背,那电流般奇妙的触感又故态重萌的渗入了他的身体。他总觉得,等过了这番事情之后,自己便有机会和沈延生心意相通一回,虽然男人和男人谈情说爱不是什么正经体面的事,但他觉得自己有机会。

步调轻松的往前迈出两步,他钻进自己的小汽车。随着司机的一脚油门,他的身体发出了轻微细小的晃动,颤颤悠悠的同时,他面带微笑,仿佛已经看到了沈延生对他笑容相待的日子,他们执手比肩很是登对的站在一起,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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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有点矛盾,因为觉得仇报国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但也算是半颗痴情种,如果在危机面前,相信他心里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惦记到对方。要是根据大纲来,仇报国最后是不会有好结局的,当然也不会有机会跟沈延生啪啪啪,订大纲的时候我不喜欢他,真的写出来,忽然发觉这个人还是有他的可爱之处的,所以再看他的以后,就有点不忍心囧!快来告诉我这是病!是病吧!

39第三十六章

沈延生回到家里的时候,吴妈正在堂间准备等他回来,见到外甥爷,老妈子的一颗心终于坠回了肚子里。因为前几日堂间里的那一场吵闹,先生同舅甥爷的关系一直处于冷战状态。加上两个人又都不是什么闲人,几天之间能遇见的机会也比较有限,所以这场冷战战线绵长,仿佛长到看不到尽头。

老妈子嘘寒问暖,最后开口想为自家先生说两句劝和的话,却被沈延生的一个动作阻止了。舅甥爷看起来面色红润,精气神也是十足十的好,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宽心的好事情,还是他今天本来就心情不错,对着老妈子微微一笑,自顾自的往后面的房间里走去。

吴妈站在堂间的灯光下,看这青年翩翩的轮廓背影,觉得这亲戚真是一点都没有认错。两位漂亮先生,气质谈吐都是相近的,要说他们不是亲戚,恐怕都没有人信。既然是亲戚,总不会有什么长久的仇,毕竟还有血脉这样无法断去的关系在中间维系。回头叹了口气,老妈子又把堂间收拾了一下,随即也关灯离去。

沈延生沿着花影交错的小道走进自己那不大不小的院子,才到门口,就发现里面灯光明亮。他走的时候是白天,没有开电灯的必要,显然,这是屋里有人。

是谁呢,他心里清楚。

站到门口,他并没有急于一时的去开门,而是对着那仅隔一层的门板想起自己究竟该作何反应。

距离他们吵架已经过去好几天,小舅舅这时候才知道来,是想要有所挽救?

沈延生低头思索,嘴角却微微的翘起来,他有些高兴,但又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高兴。慢慢的收起笑意,他恢复到一个面无表情的状态,然后抬手推开了门。

屋里开了灯,小舅舅躺在他床上,面前摊着一本读物。他大概是来了有一会儿,书也看了有一会儿,所以这个时候动作随意的侧身卧在被褥上,是个极其放松自然的样子。及至沈延生进入屋内,他才瞬间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收拾,却是为时已晚。

这对外甥跟舅舅,虽然年纪上相差无几,但终究有个长幼辈的区分关系。小舅舅是长辈,在沈延生这里自然也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敬意,如今他毫无礼数的露出了散漫的样子,在沈延生眼里便有了几分凑趣的惊喜。

强忍着当场笑出来的冲动,他故意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尴尬之极的坐起来,又离开床罩被褥,站到面前的地上。

“你……你回来了?”小舅舅问道。

“我就住这里,不回来还能去哪里?”沈延生看他一眼,又去看看床上摊开的书本,心说这问题问的可真是好笑。

小舅舅跟着瞟了一眼,随即趴回去把书拿进手里说:“我看你屋里有书,就随便看看。”

沈延生摘下头上的帽子,很是随意的往室内的衣帽架上一挂,背对着他脱起外套,一面口气淡淡的说道:“你要是喜欢就拿去看,看完了记得还回来就好。”

脱得剩下马甲衬衣,他摁在纽扣上的手顿了顿,继续说,“没事你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万长河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的表情也从窘迫变成了无奈,看着外甥背对着自己宽衣解带,是个爱答不理的样子,便放缓了调子柔声说道:“你是不是还在为那件事情生我的气呢?”

沈延生一副不知所以的态度,只开了一颗马甲的扣子,便转过身来对着他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是长辈,有什么事情,我自然得听你的意思,要生气也轮不到我,对不对?”

万长河听出他口气里的不快,便上前一步,一手抓了他的腕子,几乎有点苦口婆心了:“我实在没有别的意思,如果让你误会,真是万分愧疚。只是那东西实在贵重,你又没有收入,如此破费倒不像我们之间该有的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

沈延生想借此反问,然而转头看到对方少有血色的面颊,又有些不忍。想他之前也是这样面色苍白么?还是因为吵架这桩事情被生生的折腾出了这副半病半娇的模样?

想着想着,他不知道怎么的停住了正要解扣子的手,转而摆到对方脸上轻轻的触了一下。五个指尖虚虚的点过,他动作极快,一碰到对方温热的面颊,那动作就僵住了。小舅舅满目惊诧,似乎也没料到对方会有这样莫名的举动,微微向那手掌边看了一眼,他竟是举起那另一只正拿着书本的手来,轻轻的盖到了沈延生的手背上。

沈延生的手本来就是个要碰不碰的状态,如此一盖,便是整个手心都裹住了小舅舅的半边脸颊。傻呆呆的立在原地,他听到对方的声音。

“延生啊,不要生舅舅的气了,舅舅给你赔不是,是舅舅错了,行不行?”

这语气是带着点祈求的,并且因为说的柔声细语,所以听起来还带了点婉转暧昧的讨好意味。沈延生本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遇上这样低声下气的退让,自然十分受用。况且眼前这位还是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不论男女,漂亮的人总是占便宜。

兀得笑了一声,他从对方手心里抽出手来,半红着脸说道:“你不要这样,我又不是小姑娘,不用这样花心思哄。”

扭身回去面对了衣帽架,他脱□上的马甲。等他挂完衣服回转过来,却看见小舅舅站在自己身后,马褂襟子边不伦不类的别着那个银色的领带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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