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的出路,到底在何方?
难道他们注定只有龟缩在深山老林里啃树皮的命?
“阿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溥洛那透着软弱的声音打断了阿巴泰的思路。这位清军年轻一代将领中数一数二的猛将往日那种自信的、锋锐如刀锋的神采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迷茫和恐惧。
阿巴泰默然良久,说:“关内只怕已经没有一寸安全的地方了,我们……回辽东!”
溥洛叫:“那皇上呢?皇上怎么办?”
阿巴泰长叹:“我们哪里还顾得上他!自求多福吧!溥洛,我有一个预感,我们大清的末日,到了!”
溥洛身体狠狠一颤,恐惧地叫:“阿玛,不要说这种话!”
阿巴泰苦笑,把顶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又是一声长叹,说:“总之,回到辽东之后马上组织旗丁向北迁徙吧,辽东辽西都不安全了,我们迁到宁古塔那边去,如果情况有所好转再回来,万一……万一连沈阳都守不住,我们也只能继续往北迁徒,一直逃到明军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为止。”
溥洛欲言又止,他本想说情况还没有糟到这种地步,大清还有很多军队,但是想起海州之战中明军那一往无前、不死不休的凶悍,他打了个冷战,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明军的士气已经打出来了,他们不再畏惧清军,而且在成功地把北京那帮糟糕透顶的文臣甩给大清之后,也没有什么能绑得住他们的手脚了,胜负已分,大清……没机会了。也许正如阿巴泰所说,他们回到辽东之后应该尽快组织旗人向北迁徙,抢在明军杀到沈阳之前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只是,他们还能顺利回到辽东吗?
海州这边,高涨的潮水将大片尸体冲向远方,不知道多少明军将领望洋兴叹,捶胸顿足叫:“这该死的潮水,把我们的首级都给冲走了,这些可都是军功和赏银啊!亏了,亏大了!”他们痛心疾首不是没有道理的,虽说被杨梦龙在旅顺一通疯狂的收割,用一万多颗清军的首级把行情狠狠的打了下去,清军的首级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值钱了,但是一颗首级怎么着也能换到二十多两银子吧?这都顶了他们两年的粮饷了!看着这么多首级被潮水冲走,他们自然心疼得要命。
不少亡命之徒找来一些浮木竹子扎成简陋的筏子,划着这些一碰就散架的破玩意儿在海浪间穿行,用钩子将清军尸体钩过来割首级,丝毫不在乎一个大一点的浪就能将他们拍进海底跟清军做伴,当声是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八字真言诠释得淋漓尽致了。而在海岸边,割下来的首级,缴获的兵器、盔甲,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三千多名清军战俘跪在地上等候胜利者发落————他们的下场恐怕好不到哪里去,明军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戚虎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眼角带着泪花,心里低声念着:“戚金,还有戚家军所有将士,你们都看到了吗?浑河的仇,我给你们报了!建奴的末日到了!”戚家军在浑河两岸全军覆没始终是他心口的一道伤痕,这么多年一直在流血,疼得厉害,他曾经说过,那几千子弟的仇如果报不了,他就算是死了,眼睛也不会闭上的!现在看来,上天还是偏爱戚家军的,在他老得快要抡不动刀了的时候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得以向清军复仇!
李定国策马跑过来,马后面还拖着一个被拖得半死的红巴牙喇兵,这小子骑马逃跑被李定国撵上,抛出绳子套住一路烟尘的拖了回来。李定国丝毫不在意俘虏的死活,勒住战马,跳下马跑到戚虎身边,兴奋地叫:“戚爷爷,我们赢了!大获全胜了!”
戚虎稳定一下情绪,说:“是啊,赢了……尽情的欢呼吧,把俘虏关押起来,然后把美酒都拿出来,让我们开怀畅饮,庆祝胜利!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欢乐,因为很快我们又要北上,参与更加残酷的战役了!”
“万胜!万胜!”
金门军、鹰厦军、浙军、淮泗义军无不精神振奋,振臂高呼,就连鹰厦军中一些黑人雇佣兵也操着生硬的汉语高呼万胜,几万个嗓子发出的吼声汇成雷霆霹雳,震散了天边的云彩。无数精疲力尽、浑身血污的士兵嘴里狂呼万胜,紧紧拥抱在一起,海岸边成了欢乐的海洋……
跟仓惶逃窜的清军形成了极鲜明择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