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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一时不备,没绷住脸,“噗”地笑喷出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轻声啐了他一句,“神经病……”

她笑,景翊的脸上也晕开一抹柔如雨丝的笑意,抬手抚上她笑弯的眼角,“我媳妇笑起来就是好看。”

她笑得好看?

她好像刚刚才在一间炼狱般的房间里见过一道最惊为天人的笑。

想起那个人的笑,冷月脸上的笑意滞了一下,黯淡了几分,凤眼轻转,看向近在咫尺的景翊,努力地故作淡然地问道,“比冯丝儿还好看?”

景翊浅浅地蹙起眉头,好像这是个极难回答的问题。

景翊思考了片刻。

这片刻间冷月已有十次想插句别的什么话把这个傻得不能再傻的问题模糊过去,但每想开口,都憋回去了,终于熬到景翊思考完,带着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调调反问了她一句。

“你觉得冯丝儿好看?”

冷月狠愣了一下,带着一丝淡淡的挫败实话实说,“我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

景翊摇头,叹气,“我特意为你选的那么好的镜子,你每天都是反过来用的吧?”

冷月微怔,怔完之后脸上一烫,景翊肚皮上又挨了一肘子。

“我问你……冯丝儿说我跟她以前见过,我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冷月努力地板着红得诱人的脸,像朵含羞欲放的花,看起来别有几分滋味,看得景翊一点儿也不想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何况,在景翊看来这问题还没有今儿晚上吃什么来得有价值。

于是景翊不答,只柔柔地把她的脸又吻红了几分。

直到冷月两手掐住他的脖子,景翊才老老实实地挤出了一句,“她见过你,你没见过她……”

冷月这才松了手,“说,她什么时候见过我?”

景翊怏怏地揉着差点儿被亲媳妇掐断的脖子,漫不经心地道,“从小到大,都见过。”

从小到大?

要是有人见过从小到大的她,她怎么可能从没见过这个人?

“你再胡扯,今儿就到马棚里跟成珣一块儿过节吧。”

景翊相信,这话冷月说得出就做得到。

于是景翊默默叹了口气,起身,下床,把屋角的一口箱子拖到了床前,开盖,“这些是证据。”

冷月披衣起床,往箱子里看了一眼。

箱子里的东西她认得,是她先前给张冲腾地方的时候,从景翊书房的那口箱子里搬出来的卷轴,原本张冲躺的那口箱子在结案的时候一并当做证物送走了,景翊就临时把这些卷轴倒放进了这口箱子里,还没来得及往书房送。

冷月要是没记错,齐叔说过,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景翊的爱物。

能让景翊宝贝到需要塞到有锁的箱子里,冷月一直以为这是景翊精心收藏的那些名家大师之作,她对这些东西没有丝毫的兴趣,看也看不懂,还怕给景翊碰坏了惹他难过,所以即使是她亲手把这些东西抱进房里来的,她也一幅都没打开看过。

这算什么证据?

冷月信手拿起一副,解开仔细系着的深烟色丝带,展开,看了一眼,冷月就看傻了。

再展开一副,再展开一副,再展开一副……

景翊含着一抹沉冤得雪的笑,看着冷月憋红着脸,一副一副飞快地展画看画,还颇认真地问了一句,“我还用和成珣一起过节吗?”

当然不用。

就像景翊说的,这些卷轴就是他句句属实的证据,铁证。

这一箱子卷轴都是画,画的还都是一个内容。

她。

从三四岁的模样到如今,各个年纪的她,工笔细描,栩栩如生。

“你……你都是什么时候画的?”

景翊如实答,“想你的时候画的。”

于是,景翊眼睁睁看着冷月的脸又红了一重。

冷月埋头假作看画,她拿在手上的是一副尚未完成的画,漫不经心的一眼扫过去,冷月倏然留意到这副画上有她最能看懂的东西。

血迹。

冷月方才展得仓促,没留意,血迹是从画的背面渗入过来的,把前面浅绿色的绫布也染透了。

看血迹的颜色,像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这是……人血?”

这要是人血,流血的人即便还活着,也曾在鬼门关前溜达过一圈。

景翊看着一滩把好好的一副画毁了个彻彻底底的血迹,很有几分遗憾地点了点头,“是我的血……那回还以为活不成了,准备把它抱到阎王那儿继续画完呢,结果人没去得了阎王那儿,还把画弄脏了,擦也擦不掉……”

那回,就是景翊为了抢回他们定亲的信物,差点儿被人砍死的那回。

冷月攥着这副画,突然觉得冯丝儿不过就是一朵美丽的浮云。

而她……

冷月抬起微湿的凤眼,浅浅含笑看向景翊,有意放轻的声音里隐约的有点儿含羞的滋味,“你觉得我像什么?”

景翊微微眯眼,认真地思量了一下,郑重地回答。

“像一块刚出锅的红烧肉。”

“……你给我滚马棚里蹲着去!”

景翊颇委屈地扁了扁嘴,“这是夸你色香味俱全啊……”

冷月小心翼翼地收起手里的卷轴,狠狠地冲画卷轴的人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我像水煮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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