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远难得沉默了一会儿,定定的看着她:“曲姑娘何出此言?”
“不为什么啊,就是相信你。”
曲姑娘的眼睛,是他这一生中见过最纯粹最干净的。她的心事明明白白的写在眼睛里,瞒不了人,更瞒不了佛祖。闻远怔了怔,浅浅一笑,恢复了往昔的从容沉静。
“圣僧,你论战的那天,我可以去看么?”曲月升双手合十抵在唇边,歪着脑袋问。
她的眼里有明明白白的期待,闻远无法拒绝这样的纯粹,他颔首:“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曲月升惊喜的一拍掌,连忙把闻远往外赶:“不多说了,你快回禅房准备论战吧。早知道你明天有这么重要的事,我就不来打扰你了。”
“不是打扰。”
“啊?”正推着闻远出门的手猛地一滞。
“是启发。”闻远看着那双干干净净的小鹿眼,正色道:“修行佛法,本来就是一个思维相互启发的过程。曲姑娘,多谢你。”
“……”曲月升一头雾水,把疑惑都挂在了脸上。
若是凡事都能像曲姑娘这样简单,人世间大概会少了许多烦恼吧。
闻远再次浅笑,浅灰色的瞳孔折射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就像海面流光溢彩的水纹,自信的光芒照得整个古旧的藏经阁都熠熠生辉。
“贫僧必定不负曲姑娘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注解(1)鹅湖之会:程朱理学代表朱熹和陆王心学代表陆九渊曾到信州鹅湖寺相会,就“为学之方”展开辩论,讨论学术问题,史称鹅湖之会。
☆、前夕
论战前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只是眼下睡不着的竟不是当事人闻远,而是把自己当成烙饼在床上反复翻滚的相府千金曲姑娘。这架势,简直比当年参加高考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咚!咚!”门外传来更夫敲锣打更的声音。
四声响,这是四更了?曲月升掰着手算了算,四更差不多是现代的凌晨一点,也不知圣僧这时候休息了没。
她又在床上烙了一会儿饼,发现自己一点睡意也没有,竟然提着灯,鬼使神差的走向了闻远的禅房。
屋里亮着烛光,时不时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从门外仅能看到一个端正的黑影坐在灯下,袈/裟未解,佛珠绕颈,虽看不见神色,却让人自然的妙目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