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这么说了,周围人还能说什么?可是待人都散了之后,常巧姑却开始训起妹妹来,“你今天这么一说,叫二哥的脸往哪儿放?他是个男人,要出去行走的,人家怎么看他?”
常相逢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说错什么了?脸是怎么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我要是今天不说清楚,以后咱们的在别人眼里也是姓窦的了,而且还是窦大的!拿自己的屁股装别人的脸,我没那么好风度!”
“你瞧你说的是什么话,那种词也是女儿家说的?”常巧姑被常相逢一句“屁股”给吓的花容失色,“叫人听见了你怎么办?还有,你今天这么一闹,小心坏了名声。”
“坏什么名声?不过就是厉害一些,可咱们这样的人家,要是不厉害点儿,像姓丁的那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自己又没有偷人,厉害算什么坏名声?常相逢根本没往心里去,“你不是说李婶子看上了我想给我说亲么?这样一来,不就解决了?”
对于常相逢来说,更重要的事却是另一桩,她伸头叫正在屋外修磨盘的窦二进来,“有件事我想跟二哥说。”
常相逢的意思很简单,她是卖给窦二的,可是那不过是个名义,常巧姑也是她拿银子赎的,所以两人都不能算做奴身,尤其是她,“现在二哥已经立户了,我姐姐嫁给你,你能不能直接将我落在你家,不要说什么买来的?”这里的村长是窦七爷,这阵子常相逢觉得自己也挺讨他老人家喜欢的,叫他点头应该不是难事。
“我以为什么事儿呢,这不应该的么?你简直就是我的大恩人,再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还养着什么下人?这也就是以后对付你后爹时的一个说法,”说着窦二从怀里摸出当时的身契,“你先拿着。”
这倒是个爽快人,常相逢心里给窦二点了个赞,“还有一件事咱们也要对外口径统一了,我姐不是咱们赎回来的,是人家主家仁义,看咱们上门苦苦哀救免了身价银子给放回的。”
见窦二跟常巧姑都一脸莫名,常相逢继续道,“你想想,这么大笔银子,我出的,段天生能愿意么?你出的,不是坐实了你哥额外多给你家产?何况人家令狐家也挺厚道的,胡管事找给咱的银子有三两多呢,华姨娘又是布料又是衣裳的,跟免了身价有什么区别?咱们替人家扬扬仁善之名也没有什么不应该的,姐姐说呢?”
“在白园时,虽然规矩大些,可是妈妈们对我们还好,打骂的事情很少,还跟着学了不少东西,”常巧姑点点头,“走的时候不论是姨娘,还是姐妹都有东西送,确实算是对得起我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有二哥,我看你修磨盘呢,这离过年也不到一个月时间了,进了腊月就要准备年货了,豆腐可是过年的一大项,你准备开摊儿了?”虽然自己手里还有二十两银子,但那个常相逢是不打算动用的,腰里有铜才能横行,谁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事儿呢,到时候钱不凑手,难道再跳回洛河?
“是啊,我准备先少少的磨一点儿,卖卖看看,过年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不想错过了,”窦二说到这儿脸一红,“还有一件事,你们也不能总住在七爷家里不是?我想着-”他觑了一眼常巧姑微红的脸,自己也跟着红了脸,“要不我跟你姐的婚事,先办了,这样我磨豆腐的时候,也有人搭把手儿。”
“这事儿啊?”常相逢噗嗤一笑,起身道,“我该回去做饭啦,你们小两口儿商量吧,”老话儿不是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么,她们总不至于连新年都跟着窦七爷家过吧?
十六
窦二跟常巧姑的婚事办的很简单,窦二提前往甜井胡同送了消息,可是窦大一家并没有出现,只回话儿说他们已经分家了,年底又忙的很,自己兄弟本事大的很,也用不着哥子帮什么忙。反正已经分了家了,自己的事儿自己看着办吧。
窦二已经对这个哥哥绝望了,也没再说什么,在窦七爷的主持下,从大姐儿屋里将一身红装的常巧姑领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对着祖宗牌位磕了头拜了天地,就算是礼成了。
本来常相逢还担心常巧姑觉得委屈,可没看到常巧姑婚前那几天娇羞的笑颜,嘴边的话也不问了,瞧这开心劲儿还有什么好问的?真真是郎情妾意。
为了不去给他们小夫妻当电灯泡,常相逢并没有跟着姐姐搬回窦二的院子,而是又跟大姐儿挤着住了两天,直到第三天头上,常巧姑过来喊常相逢回去,她才拎了行李跟着姐姐进了窦二的院子。
以后这就是自己的家了,常相逢将自己的小包袱放在自己住的西屋,三间房中间堂屋挂了窦二父母的牌位,放了张枣木八仙桌,东屋是窦二跟常巧姑的卧室,西屋便是常相逢住了。
☆、十五回门
“巧丫,咱们今天回甜井胡同看看吧?毕竟三天回门,我又不是没娘家,”虽然常相逢不叫往外说是她为常巧姑赎的身,可是常巧姑跟窦二都觉得是欠了妹妹的,何况在常巧姑心里,这些年自己不在家,妹妹也是受了大罪的,妹妹投河之后,不但将自己的名字改了连性子也变了许多,常巧姑做事之前,首先考虑的,就是妹妹的意见了。
“你成亲了,咱们也在半个店儿安家了,看看娘是应该的,只是,”常相逢打量着常巧姑身上簇新的大红棉袍和头上亮亮的银钗,“姐姐准备这样过去?娘看着你过得好肯定安心,可是段天生呢?就算不扒了你这身衣裳拿去当,你的银钗跟耳环是指定保不住的。”
“怎么会呢,我风风光光的回去,他脸上也有光不是?再说了,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他能抢我的东西?”常巧姑怀疑的看着妹妹,有些闹不明白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我被人从河里捞上来,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时候,段天生将人家送给我当寿衣的衣裳直接拿去当了,”常相逢冷笑道,“我再问你,你在白园也四年了,月钱攒下了多少?每个月你发月银他可是必去一趟的,估计过你的脸面没有?”
“可我已经嫁人了,他-”
“成亲可是要有父母之命的,你有没有?如果段天生直接说你的亲事无效他不同意呢?不叫窦二把你带回来呢?你现在可正是好年华,再卖一回可比白白送给窦二当媳妇强,”常相逢不吝用最坏的想法去想段天生。
“那,那怎么办?”这个还真有可能,毕竟他们确实如常相逢所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没有,要是段天生拿这个说事,窦二简直就是骗婚了,可要是再掏一回银子给段天生,先不说甘不甘心,窦二也没有啊,常巧姑脸都白了,下意识的抓住常相逢,“你主意多,我不穿这衣裳就行了?”
“这衣裳你还是不要穿的好,再说了,你那么光鲜,窦大一家也不会乐意的,现在不是咱们衣锦还乡的时候,至于对甜井胡同的说法,就说姐夫带了我去白园见你最后一面,结果华姨娘心善正好遇上了,不但赏了荮材将我救回来了,还感叹咱们姐妹身世凄苦,姐夫仁义,做主将你赏给了姐夫当媳妇,你是卖了死契的,死生婚嫁可都由不得他段天生,”常相逢迅速想好了对策,这白园简直就是钛合金的挡箭牌啊,要是有机会,非要好好给华姨娘鞠个躬才行。
“这样也成?你这个鬼机灵,这也能叫你想出来?”常巧姑欢喜的捣了捣常相逢的脑门儿,“谅那个段天生也不敢跑到白园问去!”何况他们还是说的白园的好话,问了也害怕啊。
有了常相逢的话,常巧姑也不敢再想着拿多少东西回去报答海氏了,三人换了衣裳坐上驴车往小北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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