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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吓我一跳。”
已经凌晨四点,冬日的天深到没有尽头。主卧的床乱七八糟,陆佳给王梦处理完,俩人就坐到次卧的双人床上。
“嗯?”他好像没在听他说话,没开灯的卧室里只有陆佳手边的电子屏在闪烁,微弱的光源把他柔中带刚的五官照得忽明忽暗。王梦靠着他的肩膀眯了一会儿,陆佳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他突然坐起来说了一句。
陆佳看他裸在幽蓝色海洋里的背脊,空出一只手去摸人光洁如新的大腿:通体的白,一点痕迹都没有。
“不喜欢啊?”他轻轻抚摸着,“我以为你会喜欢。”
“我当然喜欢,但你吓我一跳。”王梦转过头,冰封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你下次要事先给个提醒。”
“嗯。”陆佳敷衍地点头,继续把自己埋进工作里,手边摊开着他那本小手账。
没什么,他把人摔了下去,射完之后单手一抬,整个人如同掀翻的书页倒下去——陆佳这人很公平,总不可能自己爽翻天之后还不让梦医生爽一下。
他看着王梦倒下去,低眉盯住他眼底的错愕,直到他躺上地板。陆佳看那白色的胴体在地上扭曲挣扎,欣赏完起初几声痛到没力气去喊的发泄,直到他传出微弱的呻吟,他伴着这阵甜腻的呢喃慢悠悠走下扶梯。
小臂骨和后枕骨已经完全愈合了,他把还在轻轻颤抖、闭目回味极乐的梦医生抱进浴室洗澡。
他不会再做了,虽然他回答得敷衍。但说实在那真是一时兴起,结果是他单方面的毫无快感可言,他还是更喜欢正常的做爱,嗯,他们之间的正常的做爱。
王梦得到承诺,继续把自己放在陆佳的肩头,准备进入睡眠。
“别和别人做爱。”
“我在工作。”他有完没完?王梦睁开眼睛,看着陆佳的电子屏屏幕,告诉他别五十步笑百步,大半夜的别晃个电脑打扰他睡觉,他明天还要去卫生所坐诊。
“你要个屁的工作!”陆佳关掉电子屏,用气音轻笑,
“你是妓吗?人家往你内裤里塞钞票了?你就是自己喜欢玩儿——”
“......”王梦不再理他,他就把王梦横打抱进怀里,王梦贴上他的胸口,去摸链子上的吊坠。
一个金属小圆环儿,啥设计也没有。光滑的、平整的外侧,内侧也一样,只是多了一点刻痕:
一个“川”字形的三根小竖,一个看上去像做工失误的奇怪圆弧,一个竖折。就这么简单。
他不问,陆佳就不说。他说了他也不感兴趣。
“不关你的事。”这个小圆环儿实在无聊,王梦把玩了不到三秒,对它完全丧失了注意力。陆佳无奈地拍拍那张没表情的脸——在他面前这个人连那副“如何温和地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都懒得给,不操他他就能这么干瞪眼整整一天,让路过的群鸟误以为他是一尊静默的雕塑。他深知这绝美皮囊下的残酷。
“好吧,行。”他以为他会这么说吗?
“好吧,行。”他说。
他以为他没有底线吗?算了他没有底线。陆佳对梦医生没有底线。
“梦医生,爱我吧。”
人潮人海,无人问津,他跟躺在寒夜里等死的狗没两样,他是泥地里的蛆虫,在狭窄的夹缝里求生。所以他咬上去!松动的獠牙不再锋利就用牙床去咬!萎缩的肌肉不再有力就榨干他那身贱骨头!
到底仁慈,王梦居然还舍得瞅这坨腐烂的肉。他看陆佳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智力不健全的低能儿。陆佳将他圈进臂弯,让他的背完全靠上自己的胸膛,在他耳边呼气:
“我开玩笑的。”
王梦睡不着了,躺他腿上看新闻视频。后半夜窗外的灯火终于暗淡了些许,他们看清彼此是靠各自手里的电子屏灯光。王梦眼前的女人絮絮叨叨,手脚并飞,在滚动字幕上方激昂地表示这是战后二十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那为什么还不下雪呢?”陆佳听他小声嘟囔。
其实老天爷每隔几年会可怜蜀州这块人口众多的内陆腹地,赏它几场有跟没一样的雨夹雪,赠送冰死个人的冰雹。可想见漫天纷飞飘扬的雪花,想把脚埋进洁白松软的雪地里——老天表示你在做梦。
陆佳查了开春前的天气预报,想到手账本上几个名字。
“来来来,我是大老板。”陆佳抖腿颠一下王梦,
“小美人什么价位?”
王梦白他一眼:他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多给陆佳憋狠了,他妈的驴玩意儿说硬就硬。下次谁跟他告状陆老板性冷淡他把人头拧下来安鸡巴上。
不过他想玩就给他玩,反正梦医生随时都有状态。
陆佳先给两三个人播了通讯,从冷漠的脸色上来看结果都不咋地,王梦等他挂掉最后一个通话,陆佳抓过他的手和他一起撸跳动的阴茎。
他咬王梦的耳朵:
“气象局和交通部该换个人管了。”
王梦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给他口,黑暗
', ' ')('中水声和肉声被无限放大,直接传达到他的鼓膜。他隔着布帘寻找他低沉的喘息。
“哈——”他吞了精液上来换气,头昏脑胀,想拉开被子再把陆佳的东西用嘴清理干净。陆佳捧住他的脸,把他还没咽干净的精液连同粘腻的口水抢过来,吃了一半,又送回去。一时间房间内全是淫靡的水声。
吻他的男人突然浑身一颤!连带着他也抖了一抖。王梦顺着陆佳的目光看去——窗外的夜色里竟悬停着一架无人机!
年后,王锴开始了自己的受难之旅。
他还开那辆纯黑色的迈巴赫——天知道陆哥这人什么毛病,顶级豪车塞满一个国际商场的地下车库,两层,走进去跑半分钟还望不到尽头。王锴有一次去接他,路过一辆小金人时脚步停了停,冲那纯手工的亮橙色骚包腰线直瞪眼的丑样子被陆佳瞧见。陆佳给这没见过世面的孩子逗乐了,翻过手腕划拉几下移动终端,
“给你了。”然后继续坐上迈巴赫的商务专座。
他就是个司机,虽然陆佳的司机肯定和别的什么总裁专车司机不一样,但王锴到底不敢怠慢自己最本职的工作。
今天陆佳带他去射击场。已经快夏天了,陆佳的西服外套换薄了一层。王锴是个傻小子,火力壮睡凉炕。他厌烦地推开趴在他身上乱拨弄的美人,套个短袖就出门。
陆佳看这个一米八八的大小伙儿穿了个勉强能叫T恤的布条,本就短的袖子还故意扯几个最新款破洞。他脖子上挂几根黑绳儿,黄毛里已经长出一茬黑色,鬓角后面是打了一连串方锥形铆钉的耳朵。要不是那双拔地而起的长腿实在太招小姑娘喜欢,丫就活脱脱一非主流高中生。
可他过了年就二十三了,陆佳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已经从柳和鸣手上抢下十六个蜀州市重点开发项目的经营权。
他用没绑绷带的右手夹烟,见到远处的陆佳就赶紧把烟摔地上跺。陆佳觉得还有得要教。
“手?”陆佳坐上车扔给他一个字。
“嗯?手?手好差不多了。”他看看车载导航说道,顿一顿,又加一句:
“谢陆哥。”
陆佳闭上眼睛,王锴启动了迈巴赫。
这一路上很安静,但实际上王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吃的啥熊心豹子胆,在老板的车里腹诽起陆佳这几个月来的“暴行”。
首先他工作量增加了,这辆车现在的主人有两个:一个陆佳,另一个是梦医生。他有时候刚接到交警往他移动终端里塞的、十分钟前的违章行驶罚单,下一秒又钻入车内准备去闯下一个红灯。陆佳的行程那叫一个随心所欲,王梦也不差,俩人狗男男对打,不给名为迈巴赫的羽毛球降落地表的机会。好几次超车的时候王锴都想辞职不干了。
虽然没人有胆子拦陆佳的车,但王锴很怕在这山城整速度与激情,有天一个弯没打好小命呜呼。
陆佳这里没有辞职,跟陆佳辞职就是向世界辞职,先辈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何为超近路投胎。王锴想晚点再向地府报道,活久点就多学点技能,黑白无常也更方便给他安排工作。
所以他有理由怀疑陆佳这几个月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他快把自己弄死了!他这一周平均下来每天就睡四个小时,这还算小事。开车、处理陆佳交给他的活儿、见各种各样的让他惊叹“世界上还有这种人类”的牛鬼蛇神......陆佳还叫他和他去健身、游泳、高尔夫、拳击......拳击!
说到拳击,那就是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的绷带来源了。那天他在ARIES里亲眼看见陆佳落拳,人的下颌骨就跟豆腐一样粉碎,搅和搅和能烂在面皮里。
所以他同陆佳第一次对拳的时候做了十足的准备,裹着厚重的防具把自己包成一只粽子——王锴还没见过镜子里这么难看的自己——他不知道后面还有更难看的。
他显然只装备了硬件,不知道除了生理在心理上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防具起到了作用:陆佳虽然跟抽陀螺似的把他揍得满地打滚,到底还是没受重伤——他搁那儿发懵呢,想他一个人可以撂倒四个太平街的打手,同是大男人还矮自己小半个头的陆佳凭什么能一拳给他掀翻!他抱着柱子爬都爬不起来,握拳击手套太紧,滚地的时候给自己小拇哥整骨裂了。
那天是农历新年的第一天,是他的生日。陆佳给了他一张东南大区银行的信用卡,报销他的医药费。
王锴陪陆佳走进俱乐部,陆佳不喜欢热闹,王锴取了格洛克就把那一票跪迎的服务生请走。他们去野外靶场打移动靶,小伙子率先打空了一管子弹。
陆佳少有地流露出些许满意,俩人打空半打子弹匣后,陆佳摘掉橘黄色的护目镜,捏一下王锴的肩膀,坐到靠椅上休息。
王锴也跟他坐下来,先给陆佳递了毛巾,自己再拿一条擦手上的汗。
“他这两周都去了哪里?”陆佳坐在靠椅上,看一百五十米外的手枪靶上停了只不知道什么大鸟。
“12号周三,承铭府;14号周五,柳州近郊74号独栋别墅;20号周四,南兴路
', ' ')('688号;21号,昨天,北山街道办公处。”王锴对答如流。
陆佳嗯哼一声,好像在看手上那瓶矿泉水的商标,他问王锴:
“你不好奇他去干什么吗?”
冷汗唰地从手掌心渗出!王锴僵硬地把握着毛巾的发麻的手张开,又紧握,他得努力确保此时自己的语气足够平静。他恭谦而又冰冷地反问陆佳:
“我不需要知道吧?”
陆佳好像点了一下头,可还等不及王锴平复紧张的心跳声,他又开口朝正在拧矿泉水瓶盖的男孩儿发问:
“做过几次了?”
“没没没没有。”王锴找毛巾去擦撒手上的水,发现毛巾就搁在他的腿上。他拧紧瓶盖,一口没喝,去擦瓶身上的水渍。
“......额,嗯......用过嘴,两......三次。”陆佳不说话,王锴只好自己说,“手,一次。没了。”
“你没给他弄过?”
“没——”这天明明离热起来还早,王锴就跟大太阳底下晒了半天一样头昏脑胀。他看见陆佳没有看他的脸上浮起一种笑,好像一种可怜他的轻蔑的笑。王锴被他笑得太阳穴一直跳,抽筋似的疼起来。他听陆佳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聊那个没提起名字却心知肚明的人。
他们的对话内容像两个流氓。或者说就陆佳流氓,试图带坏他这个纯洁的小朋友。
“他不漂亮吗?”
没人会觉得他不漂亮,除非那是个瞎子。
“他那儿跟脸一样漂亮,”陆佳说,“粉的,摸一下就变红了——当让你也可以让它变成其他颜色,就轻轻地弹——”
他打了个响指,
“他本来就长得不多,还会用心剃干净,从上到下都滑不溜秋——你见过他的腰吗?是没有衣服的那种......但凡有点劲儿的男人,一只手就够了。”
这四月天凉透了。他小弟搁那儿淌了一身的冷汗,问题是冷汗淌到哪哪都冷,就一个地方随着陆佳的描述渐渐热起来。
“无论把鸡巴插进去多少次,他都比最烈最纯的处女还要紧......”
他想起那次通讯。他本该遗忘掉那次通讯,他努力去遗忘了,用繁忙的工作,用妩媚的女人。他就不该播陆佳的ID!他离开的时候是以那种姿态!他,他像一只归巢的鸟,轻轻匍匐在精壮的男人身上,以骨感的手腕小心圈住陆佳的脖颈。他的身体有点紧张,但神态是那样的放松。他呈现出一种状态:带他走的男人可以在今夜对他做任何事......你不会想和他做其他的事,除了一件事。
他不应该播陆佳的ID,什么破事儿啊赶投胎请教陆佳?他不应该播陆佳的ID,他不应该问陆佳那三个字,他不应该求陆佳让他听电话......
什么应不应该,他都做了,大脑背叛自己,手控制不住。
他听了很久,他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耳畔。他听着,直到自己的极限,极限!极限!极限来临!他发疯一样把移动终端砸到墙上!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冷静下来。但那时候就像现在:独自一人的房间内,所有的地方都是寒冰地狱,只有一处火热的欲望燃烧——
“小,小锴?我......”
“我在做爱——”
这句话回响在每一个惊悚又缠绵的午夜梦回。
他们要提前回去了,因为王梦发来简讯,他临时要跑很远的一个场子,需要王锴早点过来。
蜀州作为内陆最大的人口集散中心之一,对角线的长度足够横跨两到三个二级市区。四月天,日头到底还不够长,开了大半程后天色已经昏暗下去。迈巴赫暗沉沉的顶灯照在后视镜里陆佳闭目养神的脸上,王锴思索起离开射击场前陆佳的最后一句话:
“不准和他接吻。”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和他接吻?
他明明在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他口交过了,那比接吻更加过分吧?
不准和他接吻的话,那接吻以外的事情呢?
还有更过分的事情。很多很多,更加过分的事情。那些都可以做吗?要到什么程度呢?
说起来,他到底是谁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陆哥。”王锴在沉寂中发问,他抬头对上后视镜里陆佳的眼睛。
他是个司机,但他想更进一步。
陆佳睁开眼,去看后视镜里那双眼睛:那双眼底在一瞬间想要逃避,但被其主人用极大的毅力忍住了。它同陆佳对视:
“您和梦医生是怎么认识的?”
其实问完他就后悔了。迈巴赫里静得掉根毛都能听见,王锴把攒了大半年的勇气在一瞬间挥霍殆尽。他又躲开,紧握方向盘,装作认真看路的样子。
好在陆佳应该没有生气,他微微皱眉的样子似乎是在回忆,不久,开始回答这个提问: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一辆黑色迈巴赫旁边,我站车外,他就坐在车里。”
', ' ')('他向王锴动动嘴巴:
“你认识陈毅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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