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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尘又回去闭关了。
虽然目前看来,这样也逃不过在关键时候被雷追着劈的命运,但比较起来,还是要比平时在外乱逛要安全得多。
夏夕月原本还觉得对付火毒颇为辛苦,此时一看,上司好像也没能轻松到哪去,顿时就有了一点拥有难兄难弟的踏实感。
休息了一阵之后,她精神抖擞地爬起来,继续研究药草和各种秘境,以及隐仙宗的地形。这样一来,等仙山之试时,她就能及时找到解除蛇毒的东西,防止南弦觉醒神识时一不小心真被咬到。
几个月眨眼即逝。
很快,又到了去清扫南弦体内火毒的时间——如果间隔太久,原本只是贴在经脉中的火毒,会渐渐融入经脉,到时候就很难处理了。
……
地底深处,流淌着火浆的岩穴当中。
南弦察觉到有人靠近,从修炼中醒来,睁开眼。
没一会儿,就看到了从洞口进来的夏夕月。
他神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无力地重复:“我说过,你不必再做这些。”
夏夕月全都没听见,坐到他对面,仗着南弦被捆得结结实实,把手搭到他肩上,探进自己的灵力,吸引着经脉中那些尚未沉淀的毒素。
南弦清晰地感觉到火毒被从经脉中渐渐抽离。意识到这么下去的后果,以及夏夕月将来的处境,尽管知道可能没用,他还是只能狠下心喝止:“停下!”
才刚吐出两个字,没等尝试把人怼走。夏夕月的灵力忽然一滞,竟然真的停了一下。
南弦微怔:……这么听话?
夏夕月:“……”啧,习惯了。
南弦神君从小把她捡回家带大,虽然此时面前的只是神魂,但长得一样,声音也一样。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夏夕月刚才的注意力又集中在经脉之中,于是下意识地真的停了。
总被这么打断可不行。
片刻后,她忽然灵光一闪,脑中仿佛燃起一根照亮了思绪的小蜡烛。
夏夕月收回灵气和搭在南弦肩上的手,从袖中抽出一段仙气缥缈的鲛纱。
这是之前裁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因为实在漂亮,而且珍贵,夏夕月没舍得扔,干脆洗干净裁剪成几条缎带,随身带着备用。
鲛纱在地底火浆的照射下,如同一片闪着星光的薄雾。南弦感受到上面的丝丝凉意,目光落了上去,微带疑惑地看着夏夕月的动作。
下一秒,就见夏夕月慢慢抬起头,目光幽森地看着他。
然后在南弦本能感觉不妙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用缎带封住了他的嘴,最后绕在他脑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南弦:“……”
这都是从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方法!该不会……
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心里一沉。
但仔细一看夏夕月,触及她平静却仿佛微带得意的眼神,又逐渐想:这大概只是她自己想到的,而不是……不是凌尘那个混蛋干过什么奇怪的事,而夏夕月无意间跟着学会了。
……
夏夕月对南弦脑中的奇怪画面一无所知。
没了他在旁边念经,夏夕月自在了不少。她寻找着最合适的抽取速度,很快卷走了南弦经脉中浮动的火毒。
因为速度控制得好,南弦没像上一次那样被腾起的火毒激得头晕,但灵力溅起的毒素,本身就是极大的刺激,几番循环下来,他还是难免有些失神。
等好不容易挨到一切结束,夏夕月解开了那条缎带。没等南弦视线聚焦,口中立刻又被她灌进来的灵液填满——小师妹喂药的效率很高,手法却令人不敢恭维。
南弦呛得低头咳了几声,等终于能说出话,一抬头,眼前又只剩岩洞拐角处的一片衣摆——夏夕月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所以压根不打算听,每一次都消失得飞快。
……
夏夕月同样被体内多出的火毒,燎烤得不太舒服。
但心里却颇为轻松:她感觉自己找到了最高效的流程,并开心地决定以后也按这个方式走,不给南弦叨叨的机会。
每次火毒处在发作边缘,身体似乎都很渴求水分。
回药峰的路上,夏夕月踩着飞剑,俯首看到下方原野上的粼粼波光,忍不住又本能地有些心动。
卧底他不怀好意
想起之前凌尘曾说,如果有空可以在这一带逛逛,误导原之卿,夏夕月理直气壮地落了下去——就算不泡水,凑近浓郁的水汽,心情也会比之前好上很多。
当然,这一次,她没再去那个满是可怕呆头鱼的湖,而是来到了河畔。
呼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低头看向水中,正好见一群鱼贴着河面游过。
看到鱼,夏夕月不由想起了上一次在湖边的事,进而想到了原之卿:按理说这人应该很忙,除了山里门派的事,他似乎还要兼理魔族事务,未必有空在这闲逛。
想法刚落,夏夕月鼻尖微动,隐约嗅到一股香气。
', ' ')('她正有些疑惑,这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声音:“来一盘吗。”
“!”夏夕月吓了一跳,倏地回过身。同时腰侧长剑也本能弹出,剑刃翻转向后,卷携着周围的水汽,猛地刺向那一道过近的声源。
锵一声鸣响,湛蓝剑尖撞上了另外一把剑。夏夕月握着剑柄,蹙眉望去,就见身后半米开外,原之卿一手握着剑鞘,抵住了她刺出的剑刃。而另一只手……
竟然捧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松鼠鱼。
夏夕月的目光,默默落在了那一条香喷喷的鱼身上,脑中忽然想起上一次偶遇时,原之卿说的那句“她出鱼,他出厨艺”之类的话。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恰好一阵清风拂过,夏夕月清晰地嗅见鱼香,手里的剑不由松了一点。
“……”味道好像还挺不错,没有她想象当中的腥味。
夏夕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感慨地发现,这鱼生前是丑了点,但等真正做熟,却摇身一变,模样极为诱人。原之卿的刀工显然很好,松鼠花刀打得极为精致,蓬开的鱼肉大小均匀,粒粒分明,上面浇着浓稠酱汁,每一道缝隙都被酸甜的酱汁填满。只是这么打眼一扫,夏夕月仿佛就已经尝到了那种鲜嫩酥香的口感。
松鼠鱼很诱人。
但当视线无意间扫过端着鱼的手,夏夕月像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刹那间咽下口水,回过了神。
她收回剑,目光扫过原之卿,神态平淡,心里却忍不住直犯嘀咕:这家伙居然又出现了,该不会真的打算拿她当突破口吧。看来下次再去找南弦时,要加倍小心。
……
旁边,原之卿见她收手,同样放下了并未出鞘的剑。
他看了看不搭理人的夏夕月。有了上一次铺垫,如今已经很习惯她的态度。
原之卿毫不尴尬地找着话题:“这条河里有不少银脊,听说是上次纹皇鱼的远亲,肉质紧实筋道,皮厚刺少,炖成汤是野味中的一绝。只是它们同样喜欢栖息在河中巨石下面,水流稍有不对,便遁地而走,难以抓到。”
他语气友善地科普完,目光在河里扫了扫。
没看到有鱼浮上来,也没见夏夕月有抓鱼的意图,他眼底划过一丝不太明显的失望:难道上一次,夏夕月身边群鱼聚集的场面,只是偶然?
不过,虽然没有鱼,但原之卿似乎有了别的收获。
他余光落在夏夕月身上,暗暗回忆着先前的事:刚才夏夕月站在河边走神,被他惊到,持剑回身时带起的风,将她头顶斗笠上的薄纱掀开了一角。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原之卿眼力绝佳。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夏夕月的脖子上,好像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
旁边,似乎是他看得久了点。夏夕月不太自在地摆弄了一下白纱斗笠,让它长长地遮下来,然后转过头,看着这边。
原之卿倒也没有一直打量,发现她在看自己,很快露出温和的笑,把手上那盘鱼往前递了递。
今天他倒真不是刻意蹲守,而是偶然才遇到了夏夕月。
鱼是早上现做的:空间存储活物的时限,眼看就快到了,鱼却还有三条没能吃完。原之卿干脆把它们做成了三种口味,在空间中暂存,打算早上一条,中午一条,晚上一条。没想到逛到这,正好遇到了来到河边的夏夕月。
原之卿于是暗想:这里离上次的湖不远,这位药峰峰主,却竟然接连两次出现在这,对着水域走神。看来这一带,可能真的存在某些问题。
比如……地穴的入口,难不成其实是在水里?——用相反的属性来隐藏真相,倒很像是这群麻烦的修仙人士能做出来的举动。
这么想着,原之卿记起上一次和夏夕月偶遇时,自己留下的搭话借口,便挑了一条鱼端过来,打算走走过场。
反正从上次的事来看,夏夕月不爱吃鱼。这样一来,等她拒绝,自己就能顺势问一问她既然不抓鱼,为什么还总要来湖边河边。然后再试着从夏夕月的反应当中,推测出某些信息。
计划很丝滑。
然而原之卿递出鱼,下一秒,竟见夏夕月伸手过来,纤长手指矜持地捏起了他给鱼插好的竹签,然后她别过头揭开面纱,尝了一口。
顿了顿,又背过身,继续啃了好几口。
发现计划从第一步开始就崩掉了的原之卿,端着轻了很多的盘子看着她,略微怔住:“……?”
……
夏夕月心安理得地啃着那条鱼。
虽然不知道当初聚水球时,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卷上来一条鱼,但总之这鱼算是原之卿从她手上拿过去的,四舍五入就是她的鱼,吃一半也没什么。
当然,夏夕月在心里强调:这么做倒不是馋人家的鱼,只是因为如果不吃,万一原之卿今后一直拿这个当借口缠着她送,甚至变成光明正大尾随,事情反而麻烦。
还不如直接把这个理由吃掉。他们两人一个出鱼,一个出力,分完赃就一拍两
', ' ')('散。
身后,原之卿无声看着她,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居然还真吃了,太没戒心了吧。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目前毕竟是“凌尘的亲传弟子”,怎么看都是仙山上的好人。而且药峰峰主精通药理,她的灵根本身又比较抗毒,寻常的毒,确实不容易对她生效。
“寻常”的毒……
原之卿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
旁边,夏夕月隐约感觉脊背发寒,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惦记上了。
她并未在意:还能被什么惦记?——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肯定是原之卿这个魔东西。
说起来,等今后南弦魔功有成,破土而出时,凌尘走不开,她恐怕还是得像重置前的世界线那样,去拦一下原之卿,防止他提前拿走三伏火。
夏夕月:“……”也不知届时自己会被一剑捅死,还是像上一世那样,因为坏了原之卿的好事,被抓去魔宗当沙包泄愤。
要是在魔族时,能一直有这种水平的伙食,倒是也不算坏事。
然而但可惜,想想就知道,俘虏恐怕没有这种待遇,更不可能让魔宗的少宗主亲自下厨——理智来说,原之卿把光溜溜的鱼骨头扔给她,才比较符合他恶劣的性格。
夏夕月忍不住翻着躯壳的回忆,找了找在魔宗那段时间的记忆。
然后心塞地发现,别说鱼骨头了,“夏夕月”根本连一顿断头饭都没见过,直接就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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