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脖颈吃痛,费力去挣。萧罹将那儿的血全舔了,神色晦暗,收回一只手掀开谢砚额前碎发,轻轻摩搓凤凰花。
他说:我会等的。
萧罹与谢砚在宫门前出手,这事第二日便传到了明德帝耳中。
皇帝气得头疼发作,叫身边太监去了太医院请人,太医看过后神情却是愈发凝重。不用他说,明德帝自己也能察觉到。
按照惯例,开了几味药,明德帝请人将太医再秘密送回去。
身边的太监凑过来,陛下,您
明德帝摆手,一手揉着眉心,你给朕揉揉头。
太监得命,可到底对方是皇帝,太监手下动作轻,明德帝没个舒缓,他睁眼看着屋内早不该用的暖炉,困乏道:这日子是一日比一日热,朕倒是愈发看不清前路了。
陛下何必说这些话?您心中,大臣们心中,不是早就明里暗里支持四皇子?
明德帝停下揉眉心的动作,侧过头阴着脸瞟他一眼。
太监跪地,磕了个响头:陛下,是咱家多嘴。
呃明德帝半眯着眸子。
连一个太监都看得出的事,陈家却还敢往这火坑里跳,非要做那一滩熄火的水,把局势给搅一搅。
陈香蓉手里十之八九拿着右符,不然陈家哪敢这么放肆?
太监自然不懂,他烦的哪里是立谁为太子?
而是那个应该成为太子的人不想当,而不该成为太子的却每日都在背后给他惹事!
陛下,臣有事禀。
明德帝没叫人进来,说。
陛下,城中偏西一带,有百姓大肆宣扬陛下选太子一事,都说
明德帝:说什么?
说说陛下要让四皇子当太子,而四皇子是说四皇子他,爱慕男
放肆!明德帝顺手拿起边上茶盏扔到地上,屋外人不停叫着息怒。明德帝刚一站起身,便有些充血,又坐回床榻上。
太监抬头:陛下
明德帝说:谣言不谣言,朕懒得管了。此事交给罹儿,朕要看他会怎么做。你这就去四皇子府,叫他把谢砚看好了!
若是让城中百姓都知道罹儿喜欢男人,他讨厌朕也好,朕不会再给谢砚活着的机会。
院子里梨花全落了,原本的嫩叶颜色也变得深沉。
谢砚是被热醒的,天气走热,萧罹给他的被褥却还是很厚,说他病着,不能受一点凉。他掀开被褥透气,脚上沉甸甸的东西立马入了视线。
谢砚皱起眉。
萧罹真的把他锁住了,他当自己是什么?
萧罹!谢砚心中不乐,这一声吼只叫来阿聋。
谢公子。阿聋进来时看到谢砚在扯那链子,链子纯金打造,特意命匠人在环处打磨得光滑,他这样挣扎起来也不会刮破了脚踝。
谢公子别挣了。阿聋上前两步蹲下身,我放您出来。
谢砚停了动作,看着他说:是萧罹这么吩咐你的?他人呢?又去了皇宫?
阿聋点头,道:殿下走前说,像公子这么警觉的人,他给你上脚链你不会不知。若是真的不知,那也只有一种可能。
谢砚:什么可能?
脚链解开,谢砚立马缩回脚,坐在床上。
阿聋站起来:您相信他。
谢砚愣住。
这几日两人同寝而眠,他从前一人时都是浅睡,现在萧罹在他边上,潜意识里觉得心安,竟是真的睡熟了。
不过也不是一点都不警觉,若是萧罹不特意放轻声音,他听到链子声也会醒来。
阿聋:殿下说,您若执意要走,便叫我不必禁锢。
谢砚下床更衣:他去哪了?
阿聋:殿下说您若知道了定是又要去找,所以不让属下说
谢砚手下动作一滞,突然转头看着他。
阿聋被盯得不自在,谢公子?
殿下说,殿下说殿下说。谢砚道:你如此听他的话,难道忤逆一次都不会?
谢公子说笑。阿聋低头:四殿下是主子,属下自然要听他的话。
谢砚整理好衣襟,说:那白凤呢?
阿聋愣住,没想到谢砚会突然提起这人。
他从前,似乎也从没过问过白公子的事。
谢砚看着阿聋的眼睛,逼问:白凤会忤逆吗?
呃阿聋躲避他的视线,白公子他
谢砚眯了眯眸。
这王府里,唯有您和白公子敢忤逆殿下
谢砚不讲话,阿聋察觉到不对之处,赶紧抬头:不过您就是
萧罹不想让我找。谢砚转了个身,打断他剩下的话,声音平静得宛如湖面,那便顺他一回。
萧罹一早便料到了结果,百姓间突然传起来的流言对陈家最有利,只要百姓不乐意他当太子,那萧然就少了最大的对手。
但这事绝不可能是陈香蓉的手笔。
源头越是容易猜,才越好嫁祸。有人和明德帝的目标一样,都想压陈家一把,最好的结果,是能就此事寻个由头,一举清除了陈家。
但前提是,要先把陈家手上的右符弄到手。
萧罹遇见了萧斐,他手臂伤口刚刚痊愈,听到此事的风声,便主动提出要帮萧罹一起查,查出到底是谁放的「流言」。
四弟在等人?萧斐虽不会武,文才与眼力却胜过常人,只看萧罹的神色,便猜到他心中想着其他事。
萧罹不喜人靠近,他便停在他面前一尺,可是在等那个叫谢
他出不来。萧罹淡声否认:阿聋看着他。
细雨停了,萧斐叫人收起伞,说:四弟知道父皇这是要做什么,你不放他出来,这才是对的选择。
我关不住他。萧罹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说:得看他自己。
四皇子府内那株梨花树下的酒被谢砚掏了个干净,阿聋见到他挖酒,站在一旁不讲话。
替你家殿下心疼了?刚下过雨,谢砚丢给阿聋时,那些泥浆似土从酒罐子上飞溅出去,沾了他一身脏。
阿聋说:谢公子
不许我出去。谢砚轻笑:怎么?几壶酒都舍不得?
殿下自然舍得。阿聋抱着酒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