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轻鸿的脸上,忽然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他疯狂地摇着头:“娘,娘你不要吓我……我再也不敢不听话了。”
他哀求地看着四周,又慌忙抓着元清杭的手,脸色惨白如纸:“我以后会好好辅佐少主哥哥,我什么都听他的……我很有用的,我会杀人,会下毒……娘你别不要我。”
元清杭眼眶一阵酸涩,他轻轻反握住厉轻鸿手掌:“鸿弟……没事的,没事。”
除此之外,似乎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木安阳咬着牙,嘶声道:“厉红绫……你这个魔鬼。你报复我就是了,却这么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厉红绫厉声道:“谁又不无辜?我原本也是仙门药宗长女,人人艳羡夸奖,我大好一生,忽然尽数全毁在你手中,我不无辜吗?!”
元清杭低头看着厉轻鸿那疯狂发抖的身子,终于忍无可忍,高叫一声:“够了!你们两个大人,有什么冤仇,有本事自己解决去。”
他看了看厉轻鸿宛如死灰般的脸,怒道:“他是一个人,不是一把刀,更不是一个工具!你们有想过他一丝一毫吗?”
大殿之内,无人再说话,一片死寂。
厉轻鸿终于慢慢抬起头,绝望无比地望向厉红绫,喃喃问:“所以……我的名字……真的是轻如鸿毛吗?”
厉红绫向后退了几步,月色下,一身红衣染着霜华,凄冷又孤单。
“我不是你娘,你娘是因我而死的。”她轻声道,月光下,眼睛中似乎有什么微微一闪。
很快,那波光隐去了,她道:“在我身边十八年,我也未曾好好待过你,这口气……也算出了。”
厉轻鸿踉跄一步,双手死死抱住了头,低低呻吟了一声。
厉红绫声音柔和,略略带了沙哑:“从今后,你就是木家失而复得的长子,体内是名门仙宗的金丹,再也不是邪门外道,比在魔宗可要风光得多啦。”
厉轻鸿的喉咙间,忽然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咆哮,宛如受伤的野兽:“不!……”
元清杭看着他,久久不知如何说话。
他转眼向商朗,向他招了招手。
看着商朗慢慢走过来,他低声道:“我把他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他。”
商朗茫然地望着他。
“他就算做过再坏的事,也没对不起过你。”元清杭心里像是有针在密密地扎,“知道你和木嘉荣为什么好得那么快吗?”
商朗一呆,愕然抬头:“什么?”
旁边的木嘉荣泪眼朦胧,也茫然道:“啊?”
元清杭淡淡道:“因为我送他的那颗九珍聚魂丹,他分成了两半,分别喂给了你们俩。”
所以同样是受到重创,这两个人却立刻痊愈过来。
所以木安阳才怀疑地说,当时在两个孩子身边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异香——九珍聚魂丹的原料大多是木家配送,所以他记得味道!
……
“走吧!”厉红绫忽然喝了一声,手中红索倏忽飞出,缠上了殿角的一根原柱,用力一拉。
圆柱倒下,带着剩下的半边空桑殿一起倒塌,漫天烟尘中,她鬼魅般身影已经掠在几丈外,红索的另一端缠上了元清杭的腰,同时扯了出去。
凄冷夜风中,森森白骨纷飞,空中皓月冰冷。
……
神农谷中,各处肆虐破坏的魔宗属下且战且走,不一会儿,留下一片死伤,终于全部退去。
呼啸风声中,厉红绫埋头向前急奔。
元清杭无声跟在她后面,默默随行。
不知道在崇山峻岭中奔了多久,天边依旧漆黑一片,天色乌沉。
厉红绫望着前面漫无涯际的一片黑夜,忽然脚步骤停。
元清杭一个急顿,也跟着她停了下来。
厉红绫望着前方,冷冷道:“跟着我干什么?”
元清杭看了看她腮边干涸的血痕,摸出一个小瓷瓶:“红姨,你的脸。”
厉红绫漠然道:“脸好看有什么用?我比木安阳喜欢的那个女人好看一百倍。”
元清杭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叹了口气:“喜欢这种事,当然有见色起意、因美倾心。但是……也不是人人都如此。”
厉红绫转过头,讥讽地看了他一眼:“毛都没长齐,学什么臭男人叽叽歪歪,有感而发似的?”
见元清杭不答,她又道:“滚远点,让我一个人待着。”
元清杭却站着不动。
“那我远远跟着就是了,不妨碍红姨。”
厉红绫看向他:“怎么,怕我心神激动,一时想不开?”
元清杭轻轻摇头:“红姨若是想找人说说话,我可以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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